沉默了一阵，周知知感觉自己的脸颊开始发烫。和心细如丝的他比，她还真是心大如盘。
她不语，静待脸上的热度消退。但鹿然忽然回过了头，她被狠狠地吓了一跳……他不会是发现她脸红了吧？还好傍晚的霞光为她打了完美的掩护。
她佯装镇定地和他对视。
“要不要去学校逛逛？”
“哈？”
小城市独有的烟火气息沿街缓缓铺陈开，等周知知回过神来，他们已站在十字路口。
人行道亮着红灯，还要等半分钟，才能过去。
她踟蹰着，想要说点什么，可到底该怎么开口，才显得自然、不做作啊？明明前些天已经专门用文档列好了见面后谈话的纲要，怎么人来了，她反倒一股脑都忘光了？她是猪吗！
感觉自己的手被捉住，周知知猛地回神，一低头，发现鹿然握住了自己的手。
“走了。”某人示意她看对面的绿灯。
周知知形容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感觉头也晕，步伐也飘，好像突然喝醉了一样，路都走不稳了。
而牵着她的那只手，直到过完了马路，都没有松开。
为了表示抗议，她还是极其微弱地挣了一下，但没挣开。那就算了吧。
她垂眸，若有所思地盯着身侧交握着的两只手，就这么牵着，似乎感觉也不坏？
她今天一定是魔怔了。
学校不算远，步行二十分钟的路程，权当散步。
十年过去，学校大门外墙上的“槟岛一中”四个大字已经翻新过一遍，金色的字体看上去大气磅礴，周知知简直迫不及待地想进去看看。
可保安无情地把他们拦住了：“非在读生不能随意入内。”
“我们是这里的毕业生，把身份证押给你也不行？”
“不行。”保安答得斩钉截铁。
周知知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院墙内的树影：“那就没办法了，我们走吧。”
“好吧。”
回去的路上，周知知依然沉默，鹿然以为她是为进不了学校的事低落，实际上，她是在继续琢磨着刚才没能开口的谈话内容。
途中两人经过一家不起眼的小超市，周知知突然眼前一亮：“这家店居然还开着！”说着，她就要往店里冲。
她的手挣脱他的那一瞬，他的神色黯了黯。这次周知知难得敏锐了一回，看见鹿然失落的目光，心里咯噔一声……她真不是故意的啊，她就是太激动了。
然而，木已成舟，要她主动再伸手过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她心慌地随便抓了一罐饮料去结账，扫码时她才发现不对，怎么是啤酒？
身后刚好响起鹿然的声音：“你要喝酒？”
“啊……嗯。”事到如今，也许只有真正的酒精，才能让她从见面起就不太对劲的大脑恢复正常。
学校附近有一片小沙滩，过去这是学生们来得最多的地方他们拎着啤酒，一路往那个方向去。紧挨沙滩的路灯次第亮起，照在沙滩上并肩坐着的、成双成对的情侣身上。周知知呆了，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里竟然变成了谈恋爱的胜地了？她偷偷去看鹿然的表情，很显然他跟自己一样蒙。
“换地方吗？”他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不用了。”她的语气出奇地镇定。
话一出口，周知知再次确定，今天出现在这里的，一定不是她本人，她急需喝口啤酒冷静冷静。
周知知大口灌完一罐啤酒，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更快了，距离想象中的冷静，似乎又远了一步。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她又拿起一罐来。
“你喝慢点。”某人的声音被海风吹散，朦朦胧胧的，听着不太真切。
周知知打了个长长的酒嗝儿：“哦。”
“你不是要跟我说清楚吗？还说有很多很多事，怎么到现在还不说？”
他从见面起，就等得很忐忑好吧。他本以为她会很迫切，但周知知果然是周知知，任何时候都稳如泰山，让人没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