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一口黑血喷了出来，溅在床单上，像墨汁泼过。
叶天寒瞳孔一缩，下意识上前半步。
“别动。”神医按住他肩膀，“这才刚开始。”
接着，他从药箱底层取出一盒黑膏，揭开盖子，一股辛辣气味冲出。他亲手抹在陈虎胸口，双手缓缓揉压。随着动作，陈虎皮肤下的淤青竟开始微微蠕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体外逼。
半个时辰后，老人收手，擦了擦汗。“再熬一碗药，加三片雪参，小火煎。”
叶天寒立刻转身去灶台边生火。
药煎好后，神医亲自扶起陈虎，一点点灌进去。药汤顺着他嘴角流下，湿了衣襟，可这一次，没有立刻吐出来。
到了子时，陈虎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
叶天寒正在床边坐着，猛地抬头。他盯着那只手，屏住呼吸。
又过了片刻，陈虎的睫毛颤了颤，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嗯”。
“虎哥？”叶天寒低声叫。
陈虎没睁眼，但嘴唇微动，像是在回应。
神医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忽然说：“你欠我一件事。”
叶天寒转头：“你说。”
“你记住今天你跪在这里的样子。”老人目光如刀，“以后若为权势低头，不如现在就杀了他，省得他为你死。”
叶天寒没答，只是轻轻握住陈虎的手，低声道：“我不会。”
老人没再说什么，收拾药箱，转身往外走。
“你不留下？”叶天寒问。
“我的药留下了。”老人头也不回，“人走了，反而干净。”
帐帘掀开又落下，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叶天寒没追，也没动。他坐在床边，看着陈虎的脸一点点恢复些血色，呼吸也渐渐平稳。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胸口——那里还留着雪地里划的伤，己经结了痂。
赵三锤悄悄探头进来，见状咧嘴一笑：“看来咱们火长，真是把阎王爷的生死簿给撕了一页。”
叶天寒没笑，但眼角松了些。
他低头看着陈虎，忽然想起那天在鼓台上，他说：“他们可以削我的职，但削不了我们杀出来的路！”
现在，这条路还没断。
窗外，烽燧台的旗帜在夜风中轻轻摆动，像一只不肯落下的手。
叶天寒把那半截铁链从怀里掏出来，轻轻放在陈虎枕头底下。
他刚要起身，陈虎的手突然收紧，攥住了他的袖子。
“天寒……”声音极轻，却清晰。
叶天寒立刻蹲下：“我在。”
陈虎眼睛仍闭着，嘴角却往上扯了扯，像是笑了。
“……这次，换我拉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