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文世月不动如山。
他静静看着那张狰狞面孔，忽然笑了。
“你说你是六首神君？”他轻声问道。
“自然！吾乃北海霸主，统御万妖，岂是你等蝼蚁所能冒犯？！”
“可我记得……”文世月缓缓起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卷古旧竹简，“百年前那一战，天狐老祖曾用‘照魂镜’录下了全过程。你说你是六首神君，那你可知??他在最后一刻，喊的是谁的名字？”
黑影一顿。
“他说：‘师兄……救我。’”文世月一字一句道，“可六首神君，根本没有师兄。”
全场寂静。
那黑雾剧烈颤抖起来，发出尖锐嘶吼：“胡说！我是正统！我是真身！”
“你不是。”文世月冷冷道，“你是莫合神君临死前，用禁术抽取师父残魂炼成的‘伪神念’。你以为自己继承了六首神君的一切，其实不过是他的执念与怨恨所化的怪物罢了。”
“不可能！我不信！！”
“你不信也没用。”顾昭趁机再度催动六色宝珠，这一次，珠中竟浮现出一道金色符印??正是当年天狐老祖亲手刻下的“锁魂印”。
“原来如此！”天狐恍然大悟，“老祖早就料到六首神君可能留有后手，所以在赐予宝珠时，悄悄种下了克制之法！”
金印降下，黑雾哀嚎不止，如同被烈火焚烧般节节溃退。最终，在众人合力之下，那团邪念被重新逼回八色宝珠之中，玉匣砰然闭合，再无声息。
众人松了口气。
唯有文世月仍盯着玉匣，久久不语。
“你在想什么？”白浅竹靠过来，轻轻握住他的手。
“我在想……”文世月低声道，“如果连六首神君的残念都能骗过我们这么久，那真正的‘他’，是不是还活着？”
此言一出，众人心头俱是一沉。
这时，山顶方向忽有霞光万丈，一道柔和的声音悠悠传来：“诸位不必担忧，六首神君确已陨落，此物不过余孽作祟而已。”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罗宫老祖立于云端，白衣胜雪，眸若星辰。她缓缓降落，手中托着一枚晶莹剔透的水晶莲花，莲心之中，静静躺着一颗金色内丹。
“这是我从毒核深处剥离出的一缕纯阳本源。”她淡淡道，“真正的六首神君，早在百年前就已自愿兵解，只为留下这一线生机，助我化解体内剧毒。”
全场震惊。
“什么意思？”顾昭忍不住问。
“意思是……”罗宫老祖望向远方，“那一战，本就是两位老友设下的局。六首神君明知自己寿元将尽，又恐死后妖族纷争再起，便与我合谋，假意大战，让他‘死’在我手中，借此平息各方野心。至于所谓的‘剧毒’，其实是他以毕生修为凝练的‘转生之力’，目的便是让我借此突破瓶颈，踏入更高境界。”
她说完，轻轻一笑：“所以，我不是痊愈了。我是……超越了。”
风起云涌，天地为之变色。
这一刻，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威压??那不是来自力量的压迫，而是源自道境的俯瞰。罗宫老祖的气息，已然凌驾于万妖之上，近乎天道。
“难怪你能驾驭八色宝珠。”天狐喃喃道，“因为它根本不是毒器，而是‘蜕凡之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