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顾昭忽然抬手制止，“我相信他。告诉我地点，代价由我来付。”
白无咎眯起眼：“你可知代价是什么？”
“无论什么，我都接受。”
片刻寂静后，白无咎缓缓道：“第一具，在东陵郡的‘雷泽书院’地底；第二具，在西川剑冢第七峰；第三具，位于南疆蛊母庙下的‘忘川井’；第四具，藏于北漠雪禅寺佛塔之中；第五具……就在你们刚刚离开的残月谷附近，一座废弃道观的地窖里。”
众人皆惊。
“残月谷还有遗漏？”黎青霜难以置信。
“那是最新的一具。”白无咎道，“死者是一名年轻道士，约莫二十出头，死于雷击，尸体被伪装成意外。但实际上，他是被人用‘逆雷引魂术’活活抽干三魂七魄，再植入伪魂镇压地脉节点。”
顾昭猛然想起什么：“景淳道长……他门下最近是否有人陨落？”
藏月君长脸色微变：“半月前，他最小的弟子外出采药，遭遇雷暴身亡。当时我们都以为是天灾……”
“那就是了。”白无咎冷冷道，“敌人就在你们身边。有人故意引导你们去杀乌头王，就是为了掩盖阵眼布置的痕迹。这一战，从一开始就是局。”
顾昭拳头紧握，眼中雷光隐现。
“现在，该谈代价了。”白无咎缓缓站起，指向顾昭，“我要你的一段记忆??关于你母亲临死前的画面。完整的、真实的。我要把它炼成‘噬忆蛊’，喂给一个背叛我的仇人。”
顾昭浑身一震。
那是他最痛的回忆，从未对任何人提起，甚至连梦中都不敢重温。
可他知道，若不答应，他们将永远无法破解这场阴谋。
良久，他缓缓点头：“可以。但你要保证，这份记忆不会落入他人之手。”
“我白无咎，从不失信。”白无咎取出一枚银针，轻轻刺入顾昭太阳穴。
刹那间，一幕画面浮现空中：风雨交加的夜晚，茅屋倒塌，一头形似豺狼的妖物撕开母亲胸膛，鲜血喷洒在幼小的顾昭脸上。女人最后的眼神不是恐惧，而是恳求??她在求儿子快逃。
银针抽出，记忆被封入一颗血色虫卵中。
白无咎收起虫卵，淡淡道：“明日午时，我会给你们一份详细路线图。现在，滚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们。”
四人离开问魂斋，夜风凛冽。
黎青霜忍不住问：“值得吗？为了一个消息，交出这么重要的记忆？”
顾昭望着漆黑天幕，声音平静：“我已经记不清她的脸了。与其让它折磨我一生，不如拿来换一条破局之路。”
“可你有没有想过……”卓清嫣低声道，“也许这一切，正是那位‘旧神’希望看到的？牺牲、仇恨、执念……这些都是滋养?的力量。”
顾昭没有回答。
他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不只是阴谋与杀戮，更是一场关于人性与信仰的试炼。
而在遥远的北方，那缕黑烟终于抵达目的地??一座深埋地底的古老祭坛。祭坛中央，摆放着一口青铜棺椁，上面刻满了扭曲符文。黑烟渗入棺缝，瞬间消失不见。
片刻后，棺盖微微震动，一道低沉到几不可闻的声音响起：
“……吾，将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