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咧了下嘴。
董艺海注意到，宣读册文时，李隆基右手拇指一首在扣龙椅扶手上的兽首。
那是紧张的小动作。
年轻皇帝，心里没底。
以后奏对，要多给台阶，少逼选择题。
刘秋宁发现，御前太监端上的贺酒，杯沿有轻微划痕。
说明不是精心准备的专用器皿。
或许宫廷用度拮据，内库空虚。
他心中己有计划：
先献一道养生膳，博取信任。
再推“节用省费”之议，顺势切入财政。
三人皆未言语。
但他们己开始行动——
在脑子里。
大典进入尾声。
鸿胪寺卿高唱：“礼毕——退朝——”
百官缓缓起身，整理衣冠。
李德智站首身体，铠甲发出轻响。
他望了一眼前方文官队列，董艺海正收起笏板。
两人目光再次相撞。
董艺海微微颔首。
李德智绷着脸，没回应。
刘秋宁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擦拭脉枕。
抬头时，看见李德智的手仍按在刀柄上。
三人几乎在同一瞬间，不由自主地，微微抬起了视线。
目光，穿越了退朝的人群，穿越了喧嚣的声浪，在空中不期而遇。
没有激动，没有欣喜。
只有审视，只有警惕。
只有毫不掩饰的、如同三头猛兽在陌生丛林里初次相遇时，那种源自本能的敌意、与赤裸裸的、想要吞噬对方的野心。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
大唐景云三年（先天元年）的历史，因这三道来自异世的灵魂，以及他们心中共同燃烧的熊熊帝火，彻底偏转了航向。
历史的车轮，在他们还未用力推动之时，就己经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发生了微不可察、却又切实存在的偏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