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了个角落坐下，背靠墙壁。袖子里藏着那把昆曲戏班带来的短匕，刀刃依旧锋利。
他知道这场变局远未结束。李隆基不会坐以待毙，太平公主也不会轻易收手。而他自己，必须活到最后一刻。
他闭上眼，开始回忆今夜所有接触过的文书内容。哪些该烧，哪些该留，哪些可以成为日后投名状。
外面火光忽明忽暗，映在窗纸上像波浪一样起伏。
——
刘秋宁被推搡着走出值庐。
两名宦官架着他胳膊，走得极快。他差点摔倒，但没人停下来等他。周围还有几个太医，都被同样方式押送。
“去哪？”他问身边的老医正。
“太极殿西庑。”那人声音发颤，“说是伤员太多，要我们待命。”
刘秋宁没再说话。他感觉袖中的手术刀紧贴皮肤，冰冷而真实。
一行人穿过东廊，沿途看到不少尸体。有宫卫，也有内侍。血迹从台阶一路延伸到檐下。一只断手抓着半幅对联，指尖己经发白。
他们绕过焚毁的偏殿，火势仍在蔓延。热风扑面，带着皮肉烧焦的味道。
突然一声巨响，前方屋梁塌落，砸断了通道。押送的宦官立刻调头，改走南侧小径。
刘秋宁趁机把手伸进药箱夹层。里面还有几包备用乌头粉和银针。他悄悄取了一小包藏进袖口。
队伍重新集结后继续前进。远处鼓声不断，节奏急促。他知道那是宫中最高级别的警讯。
终于到达西庑。这里是存放仪仗的库房，现在被改成临时救治点。地上铺了草席，躺满受伤的士兵和宦官。几名太医正在忙碌。
刘秋宁被指定到角落位置。他放下药箱，环顾西周。屋顶有破洞，月光漏下来照在血泊上。
一名宦官走来，递给他一块木牌：“编号十七，不得擅离。”
他接过木牌，看到上面刻着“应急医官”西个字。
门外脚步声不断。新的伤员被抬进来，有的断肢，有的腹部穿刺。哭喊声此起彼伏。
刘秋宁解开外袍，露出里面的白色医衣。他拿起银针盒，开始清点器械。
手术刀还在袖中。乌头粉也安全。
他知道自己随时可能被利用或灭口。但他也清楚，只要皇帝还活着，他就还有价值。
他抬头看向太极殿方向。那里灯火通明，守卫森严。
鼓声又响了一次。这次是单音，长而低沉。
那是皇帝即将现身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