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从窗缝钻进中书省值房，烛火晃了一下。
董艺海没抬头。
笔尖在纸上轻轻划过，墨迹未干。
他面前摊着一份黄绸封套的文书，角上盖了“急递御览”朱印。
是羽林军调度密诏草稿。
刚由小吏送来，按例明日早朝前呈皇帝定稿用印。
李守德昨夜入宫请调旧部协防，圣谕己发。
今日这道密诏便是后续部署。
真正的杀招藏在其中。
董艺海翻开封皮，逐字细读。
左羽林大将军葛福顺戌时闭玄武门，非御符不启；右羽林薛讷率两营移驻玄武门外三里待命；金吾卫轮值序列重排，酉时换岗提前至未时。
全是反常之举。
祖制严禁羽林军夜间闭门，更不许外营兵马屯于禁门之外。
他合上文书，闭眼默记。
一字不落。
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
不是靴底敲地的脆响，是软底鞋踏在青砖上的沉闷回音。
巡夜宦官来了。
董艺海提笔蘸墨，在空白副页上重写诏书内容。
名义上是润色措辞，实则抄录全文。
门开。
宦官探身进来，目光扫过案上文书。
“高常侍交代，今夜各司紧要，不得擅离。”
董艺海点头。
“社稷所系，岂敢懈怠。”
宦官见他正低声诵读诏书草稿，神情专注，便未多问，转身离去。
门关上。
烛芯爆了个灯花。
董艺海睁开眼。
袖中纸片微动。
密诏己全数入心，副本藏妥。
他起身走到书架前，取下一本《开元礼》，翻至“宫卫”篇。
对照记忆中的调度安排，确认无误。
玄武门守将更换未经兵部备案，属皇帝首授。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