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孩子房间里的床都只是一米五乘两米的。
唯独主卧里的床铺是一米八乘两米的床铺，虽说宽度只是多出了三十公分，可是增加的这点宽度能令睡觉时的感受大大提升。
刘晚秋眼巴巴的瞧着面前的床铺，片刻之。。。
雨声渐密，敲打着城市高楼的玻璃幕墙，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问沉默的都市。沈如枝坐在工作室的窗边，手中那本笔记本仍未合上，纸页被风吹得微微颤动，仿佛还带着怒江峡谷的湿气与草药香。她盯着屏幕里刚刚剪辑完成的《听山之人》终版，片尾字幕缓缓滚动，李正声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别让它变成冰冷的数据。”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是老人枯瘦却坚定的手，摩挲着盲文册子时的专注神情。那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带回的不只是影像和资料，而是一种近乎信仰的东西??关于人如何以最朴素的方式，守护生命。
“你觉得，我们真的做到了吗？”池锦禾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两杯热茶，将其中一杯轻轻放在桌上，“还是说，这只是一次‘感动式’的记录？”
沈如枝睁开眼，接过茶杯，暖意从指尖蔓延。“你说呢？”她反问。
“我在想那个孩子。”池锦禾坐下来，声音低了些，“就是发出第一声‘妈’的那个。他现在还会说话吗？村里有没有人继续带他做康复？我们拍完了就走了，可他们的生活还在继续。”
沈如枝沉默片刻。这个问题，她也问过自己无数次。纪录片完成了，社会反响热烈，政策落地了，项目启动了，但那些真实活在山里的面孔，是否真的因此改变了命运？
“所以我决定回去一趟。”她说。
池锦禾一怔：“一个人去？”
“不，带上阿普。”沈如枝望着窗外，“他已经答应跟我来北京待两周。技术团队要为‘触见’系统做一次全面升级，他得参与测试。更重要的是……我想让他看看，他师父留下的东西，正在怎样被人使用。”
几天后，阿普第一次踏上飞机。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背着他父亲传下来的竹篓，里面装着几包晒干的岩心莲和艾叶。他在座位上始终挺直脊背，手指不断轻抚扶手边缘，像是在确认这个世界的真实轮廓。
“沈姐，”飞行途中，他忽然开口，“师父走前最后一晚，跟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
“他说：‘你要替我多看几年山。’”阿普的声音很轻，却压住了机舱内的背景噪音，“可我现在出来了，反而怕……忘了那条路该怎么走。”
沈如枝心头一震。她终于明白，传承不仅是知识的传递，更是身份的延续。一个徒弟走出大山，不是为了逃离，而是为了让山外的世界听见山里的呼吸。
抵达北京后，阿普住进了团队安排的公寓。起初他对城市的喧嚣极度不适??车流声、电梯提示音、自动门开合的电子音，都让他感到混乱。但他很快学会了用耳机播放一段提前录好的怒江水声，只要戴上，心就静了下来。
在科技公司实验室，工程师们向他展示最新版的“触见”设备：一块手掌大的柔性盲文屏，能实时将语音转化为凸点文字，并支持远程更新病例库。更令人惊喜的是，系统已录入李正声全部三百七十二例典型医案，每一条都配有他的原声讲解。
当阿普的手指滑过屏幕，听到师父熟悉的声音说出“桂枝汤加减法”时，他整个人僵住了。泪水无声滑落。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的字。”他喃喃道，“原来他是这样写‘归经’两个字的……一笔一划，都在手上。”
接下来的日子，阿普成了项目的顾问。他提出许多细节优化建议：比如增加方言语音识别功能，因为很多村民只会说傈僳语；又比如设计一种便携式药囊定位器，帮助视障医生快速找到药材存放位置。
刘松砚全程参与调试。高原归来后，他辞去了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职位，转而加入这家公益科技企业。“我觉得我以前做的都是让人想要更多。”他说，“而现在，是帮人守住已有的一切。”
谢晨广则开始筹备新一季《无名者之光》的主题??“手的记忆”。他计划走访全国十位依靠触觉传承技艺的匠人：盲人按摩师、陶艺家、刺绣传承人、古籍修复师……他们都不靠眼睛，却用手掌丈量时间。
一个月后，首场“触见”系统培训在昆明举行。十名来自云南、贵州、广西的视障青年中医学员齐聚一堂，阿普作为主讲之一登台授课。他没有用PPT，而是掏出一本牛皮纸包裹的册子??那是李正声亲手誊写的《脉诀摘要》复印件。
“我不是专家。”他说，“我只是个学生。但我愿意把老师教我的，再教给你们。”
台下掌声雷动。一位苗族姑娘站起来，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说道：“我从小失明，家人说我只能算命或乞讨。可今天，我知道我可以治病救人。”
那一刻，沈如枝站在会场后排，悄悄按下了录音笔。她知道，这段声音终将被收入新的纪录片中，但它不属于镜头，而属于未来。
培训结束当晚，众人聚餐。酒过三巡，一位老中医感慨道：“五十年前，我们靠口耳相传；三十年前，靠手抄笔记；如今，你们用机器记下了这些。可我还是担心……人心会不会变冷？”
阿普放下筷子，认真地说：“不会。只要还有人愿意把手放在病人手腕上，用心去感受那一丝跳动，医学就不会冷。”
沈如枝望着他，忽然笑了。这个曾经怯懦的年轻人，已在不知不觉中长成了师父的模样??沉静、坚韧、眼里有光。
回到北京后，她收到一封来自沙瓦村小学的信。是孩子们集体写的，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沈阿姨，我们学会唱你们录的童谣了！每天放学都会在和顺堂门口唱一遍，阿普老师说，这样可以让灵魂回家。”
随信附了一段音频。点击播放后，清脆的童声在办公室响起：
“月亮出来亮汪汪，亮汪汪，
想起我的阿爸在深山……”
歌声稚嫩，却穿透人心。沈如枝忍不住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