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雾见微慌忙抽回手,又扯过几张餐巾纸,发狠地擦拭嘴唇,像要蹭掉一层皮。
她越擦越心烦意乱,再加上孟厌修那安然自若的眼神,惹得她更加生气。
“孟厌修!你真的恶心死了!怎么会弄到我嘴上!我会不会得病啊!”
孟厌修揉着脖颈,凑到她耳边,放缓了声音说:“会怀孕。”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清响,雾见微抬手就是一记耳光,结结实实地落在他脸上。
她冷眼看着孟厌修,眼眶迅速泛红,蓄满了泪水。
这一巴掌她打得克制,动静不大,却刚好惊醒了屏风后的吴则。
吴则迷迷糊糊睁开眼,透过屏风缝隙瞥见了孟厌修那阴郁的侧脸。吴则心里“咯噔”一下,他心想,坏了!都怪自己!孟厌修肯定是来秋后算账的,可雾见微也没做出格的事,就算吃醋也不能动手打老婆啊!
吴则正准备硬着头皮去劝架,结果下一秒……
孟厌修垂眼看着雾见微,顿时慌了神,抬手拂去她脸上连串滚落的眼泪:“你打我就打我,自己哭什么?”
听见这话,吴则惊呆了,赶紧捂住心口,默默转过身继续睡。他感叹道,竟然连孟厌修都会挨老婆打,这两口子的家事,掺和不得,太吓人了。
屏风另一边,雾见微轻轻推开孟厌修的手,穿上鞋,挪到沙发最远的角落,用后背对着他,肩膀仍在微微抽动。
孟厌修僵坐着,意识到是刚才那句轻浮的话冒犯到了她,她向来讨厌被人盯着看,也厌恶任何关于男女关系的轻佻调侃。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这么难过,依她的性子,这时候应该生气地和他吵一架才对。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压得人喘不过气。
孟厌修往她的方向挪了挪位置,但没靠得太近,再开口时放软了语气:“阿雾,是我不对。你别哭了,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她逐渐平复心绪,起身去看了看姜禾,又回到沙发上坐下,向后一靠,声音还带着鼻音:“谁要听你唱歌,没看见大家都在睡觉吗,别扰民。”
孟厌修从桌上拿起话筒,视线扫过这些横七竖八的人:“就凭你们喝的这些酒,真醉的一时半会儿醒不了,醒着的这会儿也正忙着装睡。”
“就你会洞察人心。”雾见微别开脸,看了眼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付梨就该来上班了。
孟厌修的口吻带着许多无奈:“那我也看不透你的心。”
雾见微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顿了顿说:“你唱吧,我勉强当你的听众。”
“好,我只唱给你听。”孟厌修点了两首歌。
两人之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包间里虽然躺着七个人,却仿佛只剩下话筒前的他,和沙发角落里的她。
孟厌修先唱了一首《NoOYou》,中文意思是:无人及你。
他低哑的嗓音在旋律里沉浮,雾见微听着那几句直白的歌词,心口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Ithoughtofallofthetimepassingby
思绪万千,回想着逝去的时光
Causeintheend
是什么原因导致了最后的结局
Whowouldbesocrueltosomeonelikeyou?
谁会对你如此狠心?
Nooyou
除了你自己,那还有谁
接着,他唱了卢巧音的《昏迷》,那是一首2003年的冷门粤语歌,曲风迷幻,却与他沉郁的声线奇异般契合。
歌词:或者一吻亦会被你昏迷,让我接受全部白玫瑰,无需死去亦信存在美丽,令我昏迷,和谁人堕进一种氛围,莫非恋爱会令我全日昏迷……
唱到这几句时,孟厌修转头看向她,而她也正望着他。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中短暂相接,仿佛一同坠进了歌词所描绘的那种难以言喻的昏迷氛围里。
两首歌唱完,他放下话筒。
雾见微沉默片刻,笃定地说:“你偷听我的歌单。”
这些歌很小众,她曾偶尔在家里放着听,从未特意跟人分享过。孟厌修却早已谙熟于心,在她离开的岁月里,他彻夜循环着她喜欢的歌单。
“嗯。”孟厌修坦然承认,随即像过去问她“你喜欢我的脸?”“喜欢我的味道?”那样,极其自然地问,“喜欢听我唱吗?”
而她竟也像当年那样,诚实地回答:“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