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她用力想抽回手。
孟厌修非但没松,反而扣得更紧,声音冰得刺骨:“他还在你家?”
“谁?”雾见微一怔,随即恍然他在说周疏野,便故意答道,“哦,是啊。”
“那我更要送你上去了。”孟厌修语气强硬。
雾见微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淡漠地说:“我的床,睡不下三个人。”
“雾见微。”孟厌修眼底压着怒意,喉结剧烈地滚动。
“再见了。”她没再回头,下车后径直走进小区。直到确认孟厌修看不见她了,强撑的力气瞬间抽离,眼泪不争气地涌出,模糊了视线。
孟厌修没有离开,他看着雾见微那故作挺直的背影消失在转角,降下车窗,点了一支烟,冷声低语:“你以为你背对着我哭,我就不知道吗?对我说狠话,你为什么难过?”
雾见微回到家,窝进沙发里,先吃了药,缓了一会儿后泡了个澡,下午又带着设计稿赶往镶嵌工厂,沟通手链制作工艺。
一连几天,她从早到晚待在镶嵌工厂,紧盯手链的每个细节,在忙碌中看着自己的设计渐渐有了雏形。
手链完工那天傍晚,她手提一支锦盒,走进一家隐于市井的园林会所。
会所一楼是茶室,二楼是餐厅。正值晚餐时分,茶室客人寥寥。雾见微踏过青石台阶,穿过幽静的庭院,来到位于正中的雅间。
“杨太太。”她轻叩房门。
杨太太肤白丰腴,颈间莹润的澳白珍珠项链衬得她气度更加雍容。她一见雾见微,脸上立刻绽开笑容:“见微,快进来,这边坐。”
“好。”雾见微在一侧落座,随即取出手链递给杨太太。杨太太对面还坐着一位打扮干练的年轻女子,雾见微与她互相点头致意。
“这是我侄女,亚荷。”杨太太介绍道,“见微啊,亚荷是经纪人,手下带了不少有潜力的新人。”
“亚老师,你好。”雾见微主动伸手与她一握。
“你好。”亚荷也礼貌回应,细细打量着雾见微。
杨太太看了会儿手链后,吩咐人为雾见微上茶,接着对亚荷说:“这小姑娘很有灵气,以前我去看她们学校的展览,最喜欢她的作品。用料不算名贵,但设计总透着新意,有种一下子就能抓住眼球的感觉。你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吧?”
亚荷接过手链端详:“的确很别致。这条珐琅手链融入了金刚杵和紫荆花的元素,很有巧思。”
“见微,”杨太太笑着切入正题,“这手链是我向你订的,但后来跟亚荷一聊,觉得它其实更对年轻人的口味。正好她旗下的艺人下周有活动,如果能戴你做的首饰,对你来说也是个难得的宣传机会。”
亚荷在旁补充:“不光是活动,平时出入机场的街拍如果被粉丝看到,也会有人追问同款的。”
雾见微心下恍然,这是要白拿的意思。
她仍保持着微笑:“杨太太,亚老师,是要给哪位艺人戴呢?我也好确认一下手围是否合适。”
亚荷报出一个名字,雾见微闻所未闻,果然是个查无此人的新人。
但她又一思忖,杨太太人脉广阔,这个客户是一定要维系的。况且,今日的新人,未必没有爆红的一天。既然被架到这个位置,不如卖杨太太一个面子,搏一把。
“这样吧,亚老师,你先把手链带走。”雾见微起身,看了眼时间,“如果尺寸不合适,请随时联系我,我让工厂调整,今天时间也不早了,就不打扰你们品茶了,我先走了。”
亚荷与杨太太相视一笑,杨太太亲切地发出邀请:“见微,要是没别的安排,一起在楼上餐厅吃个晚餐吧?”
“最近定制订单多,我今晚还得赶回工作室。”雾见微找了个得体的借口婉拒。初次合作,还是保持适当距离为好,人情已经送了,底牌就不能一次亮尽。
杨太太也不再强求:“年轻人事业心重是好事,那你先忙,我们下次再聚。”
从茶室出来,秋风吹起,雾见微捂住心口,却捂不住心痛。
那条手链不算设计费、人工费,光是成本就六万。她在心里苦笑,但愿这笔投资,能砸出点水花。
她连连叹气,刚走到会所门口,一位系着丝巾,气质优雅的女士恰好从二楼餐厅走出,一眼认出了她。
“雾雾!真是你啊!”姑奶奶惊喜地拥抱了她,“怎么一个人来吃饭?走,我陪你去吃,虽然我刚吃完,但我还能再喝碗汤。”
“姑奶奶,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你了。”雾见微心情明朗起来,“我是来见客户的,已经谈完了,也吃过饭了,正打算回家呢。”
“回家?那正好!”姑奶奶立刻招手让司机把车开来,“我跟你一块回去!好久没见饼干了,还真想那个小家伙了。”
雾见微顿时愣住,支吾道:“啊……姑奶奶,我突然想起还要去工作室处理点事,暂时不能回去了。”
“没关系呀,我时间多的是,我让司机送你去工作室,你忙完我们再一起回家,我也想看看你工作的样子。”姑奶奶体贴地安排着,司机也拉开了后座车门。
“啊……”雾见微木然地笑了笑,硬着头皮坐进车里,声音微弱地改口,“姑奶奶,我考虑了一下,还是慢工出细活,今天不去赶设计了。”
“这样呀,也好,那就直接回家。”姑奶奶对司机说,“去厌修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