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菱轩的奴才都被差遣退到了屋外,屋里只有厉鸿澈、康安年,隔着珠帘,外是楼兰人和冯辛梓。
低垂的眼眸幽深得好似寒潭里捞起的黑色鹅卵石,湿漉漉的冒着彻骨的寒气,厉鸿澈站在梁荷颂床边,看着她熟睡的脸,一语不发。他眉目沉凝得仿佛转承着太多事,压得人透不过气。
康安年端着一碗浑浊的黑褐色药汤。站久了,药汤渐渐不冒气儿了。“皇上,您站了许久了,您看是不是……”
将药碗朝厉鸿澈递过去了些,康安年旁敲侧击提醒,见皇帝还没动静。他跟了皇帝这么多年,还从没有见他犹豫不决过。
“皇上,现在这个节骨眼,您万不能再涉险了……”
厉鸿澈这才动了动眼皮。
“你去外头等着。”
康安年虽着急,却也只能去外头,和冯辛梓、楼兰人一起候着。
看了一眼康安年放在桌上的那碗药,厉鸿澈在梁荷颂床边坐下,在她脸上轻轻抚摸着,仔细感受着手下的女人。细嫩、柔弱,仿佛有着任你雕刻的温柔。
她确实极少对他说不,仿佛极为的温顺。但,厉鸿澈知道,她的温柔是并不是本性、本能,她并不是不懂得怎么敌对和反抗的人。只是,她不想如此罢了。
“你说,朕该拿你们母子,怎么办……”
第二日,天气难得一日凉爽。清晨梁荷颂醒来时,窗外正下着小雨。伸了个懒腰,梁荷颂觉得精神大好,晃眼一见床头的小桌,上面正放着一只有淡淡药汤痕迹的空碗,当即就叫了婢女来问。
“这药碗从何而来?我记得昨晚我并没有喝药。”
她怀了孕,不能乱吃药。
“这……”
婢女支支吾吾。
梁荷颂眼神一厉,捂着尚还平坦的小腹,红着眼吩咐:“去把郝御医请来!快去!”
最近宫中不太平,尤其梁荷颂还落水遭蛇刮破皮、又突然怀孕,是以郝温言一直后在太医署里头,唯恐梁荷颂有需要而他不在。而下听了吩咐,立刻拿着药箱就去了双菱轩。
郝温言端了药碗,仔细闻了闻,又捻了一抹儿残留的药渣细看,凝眉细思之后,大睁眼、脸色发白!
“郝御医,这药……”梁荷颂警觉,忙让宫女都下去了才问,“这药究竟是什么?”
郝温言深情凝重。
“曦贵人,你这药是从何而来?”
“我一睡醒便在床头了,就好似我刚喝过一般。这究竟是什么药,你快告诉我!”梁荷颂心下已经隐约有了猜想,四肢发冷。
“是……烈性落胎药!”
☆、第73章交谈?交谈
烈性堕胎药!梁荷颂仿佛头上挨了个惊雷!再结合方才宫婢支支吾吾的样子,梁荷颂若再猜不到是谁,那她就是真的傻了!难怪,当皇上得知她有孕之后,脸色不好。
“颂儿……”郝温言心疼,情不自禁喊出了从前的称呼。
梁荷颂抬脸,眼睛里有惊恐泪意。
“你别着急。你现在还没有反应,这药也并不一定就是你服下的。微臣替贵人把把脉吧!”
梁荷颂把冰凉的手,伸给郝温言。
把完脉,郝温言松了口气。“脉象平稳,胎儿应该安好。万幸,贵人没有服那药。”
跌坐回榻上,梁荷颂只觉满额头的虚汗,这一惊一乍冰火两重天,已经抽空了她的全身的力气。劫后余生一般!
郝温言开了安胎的方子,临别前实在放心不下,欲言又止。
“郝御医有什么话就直言,若从你嘴里我都听不到真话,今后我便不知还能听谁的了。”
郝温言忙跪下表了忠心。
“贵人放心,只要微臣在一日,定当竭尽全力为贵人分忧。”
他抬起温柔的眼睛,“微臣是想说,后宫之中人人都巴望着得到圣宠。贵人虽得宠正盛,也切莫要掉以轻心,防患于未然,才能长久啊……”
梁荷颂扶他起来,明白郝温言的话是让她讨好帝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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