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见再也问不出什么后,当即就策马冲到溃兵跟前。战马人立而起,碗口大的马蹄在众人头顶悬停:“陈宪英何在!”
这一声怒吼似带着罡风一般,震得几个士卒首接软倒在地。唯有一名胆大的什长带着哭腔,打着颤,断断续续的说道:“都、都尉下令撤退……后来就好似山崩地裂般,弟兄们就……”
“可恶!”
张辽额角青筋暴起,猛地一鞭子抽在说话者肩甲上,痛得那人“唉哟”一声。
“尔等可是吾麾下精锐,何时变得这般不堪?”
溃兵们面面相觑,哪还敢言。
张辽见状,更是怒不可遏,问话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炸雷般在溃兵耳边响起。
“陈俊那厮何在?里面发生何事?敌军几何?主将又是何人?”
听到这话后,这些往日骁勇的北地健儿,此刻竟被吓得一哆嗦,身体开始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回望那幽深涧口的眼神也充满了深入骨髓的畏惧。
片刻后,张辽见无人应答,更是怒极,首接把眼前的士卒拎得双脚离地,喝问道:“便由尔来说!”
这士卒惊慌道:“将军饶命!非是属下畏战……实在是都尉下令之后……便全乱了!属下……实在不知陈都尉后来如何了!”
张辽闻言,强压住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怒火,一把放开手中士卒,深吸一口气后,沉声道:“吾予尔等最后一次机会,说!陈俊那厮何在?山涧内地形究竟如何?敌军伏兵几何?主将是何人?从何处杀出?都与本将说清楚!若有半句虚言,军法从事!”
此言一出,溃兵们又是一惊,当即七嘴八舌地开口,声音颤抖又混乱:
“将军!那山涧……那山涧根本不是人走的路!到处都是坑!明坑、暗坑……”
“伏兵?人好似很多,漫山遍野都是……”
“敌军从……从崖上攀爬下来的……”
“属下没见过都尉……”
“……”
张辽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这些七嘴八舌的叙述里,有几个词在反复出现,陷阱?伏兵?混乱?自相践踏?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勾勒出一幅完全超出他预想的恐怖图景。
正待再问,这时山涧口又出现十余人,互相搀扶着蹒跚而行。为首的那人满脸是血,却还死死搀着个断腿的同袍。
“王都伯?”
张辽一眼就认出领头之人便是陈俊的副将,当即喝道:“带过来!”
那都伯见到主帅,竟首接扑跪在地,额头重重磕在碎石上:“属下该死!三百弟兄……没了!”
张辽一把拽起他,声音压得极低:“究竟发生何事?”
都伯咽了口血沫,压住心中不停泛起的恐惧,缓缓描述起来。而随着这些描述,张辽后背渐渐沁出了冷汗。
他的先锋军,他麾下最精锐的三百刀盾锐士,竟然不是倒在堂堂正正的刀锋之下,而是陷入了一片由陷阱和疑兵构成的、令人心智崩溃的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