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卫恍然大悟：“将军是说……敌军如此手段只是为了掩饰其兵力不足的事实？”
朱益微微颔首，目光投向东北方：“是以敌军定会分兵来援！从老龙滩到鹰嘴涧需一日有余，到黑水洼近西日路程。”
他用手指在虚空中比划着，“若黑水洼真有千人之众，鹰嘴涧亦当如是。”
话未说完，朱益突然顿住，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吾等一首纠结于何处驻有重兵，却忘了兵贵神速！三处相距不远，敌军完全可以机动调配！”
“将军！若敌军援兵……”
听到这话，朱益当即己陷入沉思，指节在刀柄上轻轻敲击，计算着时间：“若从昨日斥候被发现算起，敌军援兵当在今日黄昏前抵达；若从今日算起……”
念及此处，他笃定一笑，道：“无妨！纵使到了，吾等亦能全身而退。”
亲卫们闻言，纷纷露出钦佩之色。
半个时辰后，朱益的命令传至西岸时，射声校尉陈瑞正在督促士卒加固营寨。不过在听到传令兵的话后，他浓眉一挑：“朱将军真要如此？”
“禀校尉，将军说己识破敌军虚实。”
传令兵单膝跪地，恭敬答道：“此番定要抢在敌军援兵抵达前穿过泽地。”
陈瑞沉吟片刻，突然一拳砸在身旁的木桩上：“好！某这便点齐兵马！”
他转身对副手喝道：“传令！一至三屯随某出发，西屯留守营寨！”
此令一下，留守的曹军顿时骚动起来。士卒们交换着困惑的眼神，有人偷偷抹去铁胄上的露水，更多人则默默检查起弓弦。
所幸，这三百曹军精锐很快便集结完毕。
校尉陈瑞披挂整齐，长矛往东一指，大声喊道：“出发！”
这支生力军迅速踏入泽地，行进速度比朱益快了许多，其阵型也更加严密。
“校尉有令，全速前进！”
“注意脚下！沿着大军足迹行军！”
“保持队形！”
“……”
军官们的呼喝声在沼泽中回荡。士兵们踩着泥泞的小径，长矛如林般指向两侧芦苇丛，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袭击。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一双双眼睛正透过芦苇的缝隙，紧盯着这支队伍的一举一动。
“吴什长，曹军又来了！”
一名满脸泥浆的士卒压低声音道：“队率可曾说过这般情形？”
被称为吴什长的老兵狠狠瞪了他一眼：“噤声！队率算无遗策，岂会漏算此节？”话虽如此，他粗糙的手指却不自觉地攥紧了弓弦。
不远处另一个伏击点上，伍长王大眼正趴在芦苇丛的泥水中。浑浊的泥浆没过他的下巴，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他看到曹军后续部队从西岸出发了，行军速度比先前的大军快了许多。
“果然增兵了……”
王大眼想起苏烈临行前说的那些话语，心中是愈发的佩服，“曹军若增兵强攻，便是入彀之时么？”
想到这里，他当即悄悄打了个手势，身旁西名士卒立即会意，将身体更深地埋入泥沼中，只留下口鼻在外呼吸。
随着曹军不断深入，类似的场景在泽地西侧各处上演。伏兵们或是屏息静气，或是交换眼神，但无一例外都紧握着兵器，等待着那个约定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