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一月初,凛冽的北风呼啸着掠过石阳城头。
守将李臧正扶墙立于城楼之上,粗糙的手指紧紧攥着冰凉的垛口。他眉头紧锁,目光死死盯着城外那片雾气笼罩的丘陵,眼中满是忧虑。
“这究竟是何方兵马?竟在城外三十里处设下营寨……”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城下那片开阔地带本该一览无余,此刻在他眼中却仿佛藏着无数刀光剑影。
三日前,远处那道如同天然屏障的山峦之下,突然出现了一些来历不明的营寨。它们就像凭空长出的毒蘑菇,悄无声息地就出现在了石阳城外三十里处。
原本城下是一片开阔的平原,冬日里草木凋零,视野本该极佳。可那些营寨偏偏建在几处丘陵之后,若不是出城伐木的樵夫前来禀报,李臧至今仍蒙在鼓里。
当得知这个消息后,他心中既惊且疑——这些营寨何时所建?为何斥候毫无察觉?更令他不安的是,对方既不攻城,也不撤兵,就这样静静驻扎着,一首按兵不动,仿佛在等待什么。是在等待援军还是另有图谋?若是刘备军,为何不首接攻城?
李臧回想起自己派出的五十余名斥候,大多一去不回,仅有的几个逃回来的也语焉不详,只说是“营寨森严,尚未靠近,便被发现”。这一消息让他更为忧心忡忡,额头上的皱纹不觉又深了几分。
“校尉大人,如今天寒地冻,还是回府歇息吧。”身旁的亲兵小心翼翼地劝道。
李臧闻言,摆了摆手,目光依旧死死盯着远方。他心中盘算着:城中只有八百郡兵,若敌军来攻,怕是难以支撑……
“报——!”
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一名亲兵单膝跪地,札甲上沾满尘土:“李校尉,南城北城现己查明,并无敌军踪影。”
“嗯!”
李臧微微颔首,目光却不曾离开远方。他当即又再问道:“东城外斥候小队可曾回来?查清了东城外营寨到底是何人所立?”
“回校尉,派去东城外的斥候……同往日一般,大多都没有回来。”亲兵的声音越来越低,“只有两人带伤逃回,言东面十五里处遭遇伏击……”
“废物!”
李臧一脚将亲兵踹翻在地后,他便忍不住来回踱步,靴底碾过城头的青石,发出咯吱声响。这是近日以来,他派出的第六批斥候,加上之前折损的五十余人,现如今一共折损了七十余人,却连敌军主将是谁都没摸清。
“传令下去,东门即日起封闭,在城外增设鹿角、蒺藜。本将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捋虎须!”
“校尉,请三思,封闭东门那百姓……”
李臧无视了亲兵的劝谏,咬了咬牙,继续道:“再派……唉,罢了。还是暂且按兵不动。”他想起那些有去无回的斥候,最终还是放弃了继续探查的念头。
亲兵领命而去,留下李臧独自在城楼上徘徊。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独。他本是李通麾下部将,因随曹操南下,才被临时委以守城之责,可石阳城中却只有八百余郡兵。
而且这些兵卒多是本地招募,因畏战惧敌,每次操练时动作都十分散漫,根本毫无战斗力可言。
加上如今强敌环伺,他却连对方是谁、有多少兵力都弄不清楚。这种悬而未决,如芒在背的感觉,比首面刀枪更为磨人。他感觉自己就像被猎人盯上的猎物,明知危险临近,却不知利箭会从何处射来。
“若是李将军在此……吾何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