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觉珩身上的衣服蹭湿了大半,他回头看向仲江,视线落在她的脸孔上问:“是要去医院吗?”
仲江:“……”
她很难想象自己有一天一丝不挂地趴在一个人怀里后,对方却认真思考她是不是需要就医。
“不用。”仲江坐了起来,毛毯顺着她的身体向下滑落,堆叠在腰腹。
贺觉珩瞬间把身体转了个方向,他背对着仲江说:“我先出去了。”
仲江的声音传过来,她语气很不好,你打算让我光着去拿衣服吗?
贺觉珩想说有毯子可以裹着,但他直觉这么说仲江会更生气,他问:“需要我帮你拿衣服吗?”
“在浴室里。”仲江说:“那条睡裙应该还能穿。”
贺觉珩应下说好,起身去了浴室。
浴室里热气未散,他在置物架上找到仲江拿进来的睡裙和浴巾,将它们一起拿给仲江。
“……我出去了。”贺觉珩说着。
仲江拿着浴巾,视线凝在贺觉珩脸上,他在她重新把毛毯裹在身上后,才肯将目光挪回在她身上。
为了保证看到不该看的地方,贺觉珩一直望向她的眼睛,那双眼睛清明坦荡,他对她没有任何绮念。
这个发现让仲江异常羞恼和愤怒,这种愤怒并非来自于她被拒绝,她早就知道贺觉珩大概率会拒绝她——在那本书里她看到过无数次。
她愤怒之处在于贺觉珩完全没有想过她可能是故意的,又或者说他如此坦率地面对她,坦率得像医生在手术台上面对赤身裸体的病人,他没觉得羞愧或者应该向她道歉,因为他问心无愧。
“站住。”
仲江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
贺觉珩停顿下脚步,他回头看向仲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刚刚貌似把她看光了。
只是他之前一直想着她头晕严重是不是生病了,完全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燥意随着血液的流动肆虐过身体的每一处,贺觉珩侧了步子,少见地感受到狼狈。
她很在意吗?
贺觉珩冷不丁想,他原本以为仲江不太会在意这些,可能是因为她上人体艺术那节课时小组作业的分享者是她,而她说起那些裸露的人体时毫无波澜,也可能是他过去看到她转发过国外某地大规模裸体游行的文章,点评说人脱光衣服远远望去和养殖场里褪了毛的肉猪没什么区别,都是动物,又或者是因为现在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羞赧。
“我很抱歉,”贺觉珩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小镇上有其他酒店,我会搬出去的。”
仲江看着他说:“这个镇子很小,酒店不招待外宾。”
空气又一次陷入诡异的宁静,半晌,贺觉珩决定将决策权交给仲江,他问:“你想怎么处理?”
“我不怪你,本来就是我自己开的门。”
仲江裹着毛毯走下床,她的拖鞋掉在了浴室门口,只能赤裸着双脚走在地毯上。
她走到贺觉珩面前,对他说:“我只是觉得不太公平,你把我看光了。”
贺觉珩迅速移开视线,他看向地毯上的花纹,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紧绷起来,嗓音也显得生硬,“对。”
她不应该提醒他的,如果她不说,他不会想到刚刚看到的画面,但仲江开口了,贺觉珩就无法控制地去想在这条厚实的毛毯下,那起伏的线条。
仲江惊奇地发现在贺觉珩说完“对”字后,他的耳根泛起一抹红,那抹红从他耳垂蔓延至脖颈,很快就将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镀上一层淡淡的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