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给她编的围巾,绣的有她名字的手帕。
尤那现在回忆起,似乎都能看到,记忆中,夏季的棉裙以及白T恤,在风中微微摇晃。
千秋喜欢帮她扎头发,也会帮她剪刘海,在小时候有一次在理发店里剪坏了她留了许久的长发,哭着出来的之后,她的头发都是千秋帮忙剪了。
尤那喜欢听剪刀咔嚓咔嚓的声音,千秋的动作又很慢,显得过分小心,她盯着千秋的动作看,看他骨感白皙的手指,在她的眉前轻
轻的抚过,千秋的手很稳,慢到几近催眠。
“……那那你盯着我看,我会紧张到不小心剪坏的。”
“你剪坏了我就再也不和你说话了。”
这样的对话都不知道发生多少次了,千秋从来没有剪坏过她的头发,据尤那来看,理发店的所有师傅都该下岗,比起千秋都差远了。
但千秋的好脾气也不是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尤那记忆中,曾经有一段时间,千秋变得很奇怪。
具体是什么时候来着?似乎是……初中二年接近学期末的时候?
那时即将进入紧张的初三了,大家都像是上了发条一样,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只有千秋忽然表现出异常,也只有尤那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他那段时间的安静,比以往更甚,根据尤那的观察,在升入小学和初中后,千秋的状态已经比小时候要好多了,虽不说能交到什么朋友,至少,大家不会把他当空气一样忽视了,集体活动,千秋也会平淡且不起眼的参加。
但那段时间,他比以往,更加游离在人群外。
他放学后径直回家,不会再去摸校门外的野猫,也不再观看每晚饭后播出的关于教授厨艺的美食节目,不再收集拼图,也不会再在等她的时候,望着天空上漂浮过的云发呆。
从升入小学开始,她就对收集数据有了兴趣,再加上对千秋的了解,发觉他的种种不正常的表现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尤那第一时间发现了竹马的异常,并且开始漫长的观察。
千秋不理别人的时候,别人也不会注意到他,就连老师的课堂抽查,也从来都抽不到他,除了坐在他邻座的自己,千秋不再和任何人说话。
怎么回事,中二病吗?是不是迟了点?二年级都快结束了啊——
尤那很担心千秋的状态,开始旁敲侧击的询问千秋。
千秋对她从不隐瞒,问了许久后,千秋回答了她。
但果然中学二年级的少年,心里想的是什么,她完全都没办法理解,比方说,千秋似乎开始思索宇宙到底是什么,人存在的意义,自我本我的关系。
原来他每天神游天外,不在状态的发呆时,脑袋里都在想这些东西啊。
问出千秋到底在想什么后,尤那差点没笑出来。
她怎么不知道,她的竹马什么时候还变成大哲学家了?
“如果我不存在,那那你现在会是什么样呢,会有其他的朋友吗?”千秋与她并肩行走时,问她,“如果和你一块长大的不是我,我们还会像现在这样吗?”
这都是什么问题啊,是每个少年青春期都会胡思乱想这些东西吗?
尤那想笑,但是看千秋的表情,还是没笑。
“你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我…在意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因为和你一起长大才喜欢和你一起玩的。”
糟糕,说太快,差点把喜欢说出口了。
尤那隐隐感觉有些脸热,又有点恼羞成怒。
但千秋却依旧情绪低落,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尤那刚才的发言,“但是,说到底那那你喜欢和我玩。”他抬起眼看她,“说喜欢我这种类型,也是因为我们一起长大吧。”
就是因为互相陪伴着长大,对于对方的人生参与度过高,不论是性格还是取向什么的,多会或多或少的受到对方的影响。
那那她喜欢温柔安静的类型,也是因为他从小和她呆在一起。
或许换一个人,结果也是一样。
尤那盯着他看。
“我说,千秋,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啊?”她猛地用书包砸了下少年的后腰,“快把脑子都想坏啦。”
“为什么要幻想出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啊,为什么非要设想这样奇怪的状况啊,什么叫如果小时候旁边的人不是你?这样的状况根本就不可能出现,不是吗?”
“我就是喜欢和你一起玩啊,就是喜欢你嘛,不可能因为什么不存在的人改变的,非要说如果小的时候我们不是一块长大,影响我的另有其人的话,那么那个‘我’应该也就不算‘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