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舟在外面跟禺山鬼打起来了,倒是黄洋驹一蹄子踹开舱门,俩人这才一前一后冲进来。
“皇孙!!”
扶舟伸着手就要去搀扶倒在地上的人,被禺山鬼手疾眼快地拦下。
“别乱动,你看从他身上流出来的都是什么东西!”
密密麻麻的米虫一样的东西正翻山越岭地爬向窗外、门外,它们经过的地方留下一道绵延不绝的血痕。
“出去。”象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声音空洞的有些吓人。
禺山鬼示意他身后的黄洋驹退出去,他则抓着那隐卫两只胳膊把人押了出去。
门窗打开,那些爬到月光下的鬼米虫化作了斑斑点点的水渍。
“象长言,咳咳……”他咳出鲜血,血中没有鬼米虫,“你看凡人多么狂妄自大,总以为能够欺瞒鬼神。”
象糯接住从他耳朵里跳出来的血养灵,“你皇爷爷方才在我梦中,他向我说起你,说涼郤始终是站在我身边的。”
“咳……不是只有幽使转生的魂魄才能出现在幽使梦中?我皇爷爷……我皇爷爷曾经是幽使?!!”
“或许是吧,我没来得及问他,况且就算是问了,他(她)们也记不起从前了。”
“可是为什么呢?做幽使不比做人好,你看人间有多少想得道成仙的。”
“我也不懂,大概是腻了吧。”
他这会儿觉得舒服多了,便撑着手臂坐起来,但看到他的衣衫正变成破败不堪的模样。
“象长言……”
“少汀愿意跟我回去吗?”
“象长言要去的地方,我一定会跟去。”
象糯歪着头打量着少汀,她向来是相信他的,无论是出海后的第一次相遇,还是此后的一路同行。
涼郤……不,比起这个戴着假面的名字,他更愿意是汀八百,能够和象长言山水同游,患难与共。
“象长言……”
“少汀……”
因为同时开口这种无用的默契两人终于对望着笑了起来,他们的灵魂里有着更深的羁绊。
“狂妄自大的凡人。”象糯靠着少汀的肩膀坐下来。
“哎哟,”汀八百一脸痛苦地捂住胸口,“我可再也不敢如此了,方才真是要了我的命。”
“鬼米虫都生了那么多也不告诉我,它们啃噬你的时候还能不痛吗?”
“跟在你身边就没有那么痛了,平常多晒晒月亮也没有那么痛了。”
“哼,你还歪打正着了,鬼米虫最怕月光。”
“我哪是为了赏月嘛,是你说过有月亮的时候像极了无尽海,我是想你啊。”
那只血养灵又冒出头来,还害羞地捂住脸,它也一抖一抖地在笑。
象糯把它捉起来放到少汀的肩膀上,那小家伙立刻钻进去又从另一头的肩膀上冒出来。
“留在你身边养着吧,还能让你的伤口好的快一些。”
“那我是不是得给它起个名字?它是男是女?”
“血养灵没有男女之分,素日里它们也不会冒出来,胆子都太小。”
“象长言觉得给它起什么名字比较好?”
“饵儿。无尽海抓恶鬼的时候,幽使们就会把它们放出来。”
“这个名字还真是……颇有含义。”
有血养灵在身上,汀八百衣衫上那副衰败之象很快褪去,但他命格已破,不跟在象糯身边活不过一时三刻。
此时在无尽海古事崖,关于幽使象糯的叙述变了,至关重要的一句替换了名字——终有魂魄,常伴此身,名曰汀八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