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光而见屋内几处影影憧憧的人形伫着,其中两人前移将屋门一拉,尖细的音调便自光影恍惚的屋内传出。
“娘子优才可塑,此番邀之前来为的便是共同探知。”
音落出来两名绯袍宦官,对着清岚一笑,而后便是恭迎之势。
一见活人闪出,清岚这才堪堪收回了自己飞到九霄云外的七魂六魄。
立刻挤眉压火,双拳一攥,抖着身子强压怒气。
当真是气,这群阉人,这般吓她。
拼了命挤出一丝笑,三步一停缓怒地往里而去。
倒底是有长进的,踏进门槛的时候,已经可以平静坦言了。
她目光逡巡在屋内之景上,一把雕纹圈椅上坐的是沈押班,在他身侧各站四名绯袍公公。
清岚开口,音调带着无法升温的凉薄,“押班这共谈的方式当真让我不解。”
沈正起身取过拂尘向着清岚而来,抬手一指,“何处不解?娘子且说来,我来为娘子答疑。”
清岚抬眼直视他,“兴师动众又莫名其妙。”
清岚不解的是,宦官突然这般大的动静,与殷赋和谢澈的判断均不相符。
更不解的是他们这么做,意图为何?直接把东西给她,不是更为直接?
况不会好好说?非要来这地方,非要把她锁在这荒宫里?
沈正会意答道:“这月余来娘子已然在殷府内站住了脚,我等当真好奇,这殷相为娘子破了多次例,究竟是心悦娘子,还是另有图谋,故此不免一试。只因这地方偏僻,若不带些强硬之态,怕娘子不敢也不愿。”
她星眸一瞥,深吸一口气,心道阉人狡诈阴险又恶毒。
心里的暗骂还没停,就见沈正将拂尘往偏门处一扬,便有两人推门而出,再进时,架了一名女子来。
那女子仿若没了心骨,两眼发直只盯地面,全身的重心都压在那两人之上。
随着女子的靠近,一股忽轻忽重的血腥味窜入鼻尖,令清岚下意识后退半步,捂鼻蹙眉不解地眼神飘向沈正。
“此人是谁?”
沈正扬着真诚的笑,指尖一翘对着清岚,“是你。”
不等清岚询问出声,沈正的翘指便一碰双唇,示意她噤声后小声道:“都知的吩咐是不想勒着娘子,所以稍后娘子看戏便可,可千万莫要惊呼,否则露了马脚,便只能用那布巾强塞进娘子口中堵声了。”
这话,清岚自然不会觉得是好意提醒,但当她看到他们的所为时,还是没有忍住呼了一声。
那女子的膝窝被宦官一踢,并着肩侧的一推,是直直倒了地,当即露了那满是血痕的后背出来。
清岚忙撤几步,背抵门柱,耸着双肩惊道:“究竟作何?”
沈正视线移向她,笑道:“娘子莫慌。面上,让娘子选。实则,让他选。”
清岚不解的目光逐渐变得错愕直至骇然。
她猛的意识到,殷赋与谢澈,都算错了。
原来那个陷阱不是他们,不是司天监,不是所谓的选择,而是她。
是她这个人。
她目光一坠,看向趴地难起的那名女子,开口声音发了颤,“要对她,做什么?”
沈正目光随她挪给那名女子,拉着音调说:“你该问,打算对你做什么。”
说完一沉声,对着身后一人道:“去外头听着动静,瞧瞧是谁先来解救我们许娘子。”
随着凄惨的叫声传出,屋内紧绷的气氛飘至屋外传至后殿时,是平缓到近乎彻静。
殷赋负手而立,指腹摩挲在扳指之上,沉冷的面上一闪嗤笑,“我说圣上今儿因何拉着我,原是因此。”
他回身看向莫及,“无妨,闹不出花来,他们没必要让她恨透他们,你带着人去探查一番,不用遮掩,正大光明去。姑且等等,看谢澈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