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到疗养院门口，司机將车门打开。
顾时靳走下车，没有直接进入疗养院大门，而是来到苏南这边，帮她拉开车门。
“顾总去看您的母亲？”苏南拎著裙子下车，抬眼看向男人，犹豫，“我去不太好吧？”
顾时靳站在台阶上，回头看她，“你答应过我。”
门口灯光明亮，將他的身形映照得格外高大，双眸格外的黑。
他目光幽邃地落到苏南脸上，又好像透过了她，落到了很远的地方。
给苏南一种，她在很久之前就对他失言过的错觉。
苏南脑子里毫无预兆地闪过一个片段，是她小时候的声音。
“等我们被救回去后，我一定来找你！”
许久没有想起的画面，令苏南胸口一悸，下意识抬手按住。
为什么会突然回忆起被绑架的事情？
她只记得自己先是被绑架，隨后被拐，中途的辗转恐惧让当时年纪还小的她患上了应激后创伤，忘记了当初被绑架转手的所有事情。
苏南微微蹙眉，回忆里她为什么为这样说？在对谁说？
难道被绑架的不只有她一个人？
突如其来的感觉，苏南没由来地就无法再拒绝，拎起裙子跟在他身后。
上次来过的特级病房，似乎知道他们要过门，门向外开著。
顾时靳直接迈进，苏南下意识停在门口。
內厅里，顾夫人坐在轮椅上，瞧见顾时靳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只越过他看向门口的苏南，平静地问：“她怎么不进来？”
比起上次看见的发疯现场，今晚这位顾夫人要冷静得许多，终於让苏南看见了曾经那位高不可攀的贵妇影子。
苏南视线无意间扫过顾夫人腿上盖的绒毯，是乾瘪的。
她心头一涩，想起上次这位夫人发疯，就是为了抗拒截肢手术。
所以她脸上的不是冷静，而是死灰一样的毫无生机。
顾时靳闻言回头，不咸不淡地睨苏南一眼，“站门口做什么？”
苏南自然地走进来，微笑道：“阿姨好。”
顾夫人端详她姣好的身形，双手轻抚著腰下残肢，“你就是那个女孩儿？”
“什么？”苏南看了眼顾时靳。
顾夫人没有解释，声音是平铺直敘的空，“自从那件事之后，时靳身边从未出现过哪位异性。”
那件事？
苏南迴响顾氏发生过的大事，最近的除了顾时靳掌权，就只有车祸？
顾夫人似乎也没想要她回答，而是迟缓地看向顾时靳，“时靳，你是不是恨我当初没去找她，所以现在才有意折磨我不愿让我解脱？”
苏南下意识看向顾时靳。
男人佇立在一旁，眉目寡淡地听康復医生匯报顾夫人的情况，似乎什么都没听见。
她不明白顾夫人为什么这么说，但她本能不觉得是这样，开口反驳，“阿姨为什么这么想？顾总或许是因为爱您，才希望您活下来呢。”
大多数父母都会无条件爱自己的孩子，在爱中长大的孩子，自然也会反哺父母。
包括她的父母，也並不是不爱孩子，只是不爱她。
他们对苏朝阳的爱，一样计之深远。
顾夫人整个人一顿，死水般平静的眼睛里终於有了点光亮，“是吗？”
苏南没说话，再次看向顾时靳。
医生已经匯报完，刚好听见苏南这句话，也神情复杂地看向顾时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