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与闻真是觉得自己也变成了学堂的学生,在这个钟先生面前气势完全低了一头,“是有些事情想同您了解一下。”
“要私下说?”
“可方便?”
钟先生眯眼打量一下林与闻身边的李小姐,好像想起来她是谁了,但是没有问,“好,请许我一些时间收拾一下,来人,带林大人到后院。”
“是,先生。”有个年轻女人应了一声,做出请的姿势。
林与闻问李小姐,“一起吗?”
李小姐咬着牙摇头,满脸都是不乐意,“你看她那个样子,多吓人,我才不去。”
“好吧,一会你就跟着你的小丫鬟一起回去。”
“林与闻,你又给我告状?”
“大小姐,还是那句话,你不怕知府大人,我可真的吓死了,要是你出什么事,我十个脑袋也赔不了的。”林与闻对她点了下头,跟着刚才的年轻女人走了。
后院更是幽静雅致,但林与闻听过一句话,这造园是“七分主人,三分工匠”,园林的布景反映着主人的心境,所以看来钟先生这人清清淡淡,但是心里的弯绕一定不少。
林与闻也不知道被带进一间书房里,这里布置看着简单,但只要认真看就发现所有的摆件都是被精心挑选过。
程悦也有类似的习惯,她会保持着常用器具的开口都朝着同一方向,把一切都有序排列,容不得一点差错。
这位钟先生也是一样,这件书房里所有的摆件都是纯白色,有好几件很明显是白瓷所制的工艺品。
林与闻没有白瓷,但在袁宇家里见过,连袁老将军那样见多识广的人对自家白瓷都是很精心地收藏着,这位钟先生却这样摆放在待客的房间里,可见这寡妇确实有不少钱。
“请您先在此处休息,我去请先生。”
林与闻点头,感觉这个女人和刚才的钟先生都不似活人,她们好像没有情绪一样,跟刚才那些鲜活可爱的女孩子完全不一样。
真不知道这样的人在她们的少女时期是什么样子的?
不一会儿,钟先生到了,她还要人送了茶和点心,这点倒是很让林与闻满意。
“林大人,”钟先生行礼,“您这一趟想问什么?”
“这县里有一所女学,本官这些年却从没有来访问过,自然是好奇。”林与闻不打算先提起梁小陶的事情。
钟先生点头,“女子之事都是微末小事,大人日理万机,不在意也是应该的。”
林与闻知道她是谦辞,但是这话说的让人实在别扭,故意挖苦自己的吗?
“钟先生开这女学多久了?”
“已有二十三年了,这么多年一共有六百二十三个女孩在这学习过。”
“那比一般的书院都开得久,钟先生经营有方啊。”
“大人不知,女子其实天性张扬难驯,如果不加以管教,将来必会酿成大祸。”钟先生的表情很真诚,如果不是林与闻见过女人,他真就信了。
“有了女学,家长与宗族便可未雨绸缪,不让自家的女儿成为夫家的麻烦。”
林与闻总算明白李小姐对这位钟先生的厌恶从何而来,她说这些话根本不是为了招揽学生,她分明是真的相信这套。
“钟先生这话说的,本官以前在刑部当过差,这犯案的大都是年轻男子,哪有那么多女人酿成大祸的。”
“大人此话差异,男子之所以犯案,一是母亲没有尽到管教之责,二是姐妹没有尽到表率之责,三就是妻子没有尽到劝诫之责。”
林与闻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合着男人犯错,是另外三个女人的责任?
幸好看刚刚那些女孩子来这里纯粹是为了找个好婆家,不然林与闻真不敢想象她们以后还会不会有刚刚那样天真的笑容。
林与闻吸一口气,知道自己也改变不了这老寡妇的想法,是了,他现在打算和李小姐一样称呼这位钟先生。
“先生可记得一位名叫梁小陶的女孩子?”
钟先生的眼睛眨了一下,“当然,她是这里最优秀的学生。”
林与闻愣了愣,能得到这个老寡妇这么高的评价,看来梁小陶确实很听话。
这样的女孩应该不会在街市上随便与人就离开。
他想起李三的证词,梁小陶与拐带她的人打了招呼,那说明梁小陶与这人定然十分熟悉,以至于她都没有告诉给自己的父母就直接走远。
他搓了两下手指,又问钟先生,“那这个梁小陶这几日可有什么反常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