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冷笑一声：“可我们呢？我们算什么？一群守着亡魂遗志的疯子？”
“不是疯子。”马汉抬头，目光如炬，“是火种。展大人烧尽自己，点亮了这条路。我们现在做的，不是为他报仇，是为将来那些不敢说话的人，留一条活路。”
正说着，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年轻差役冲进来，脸色惨白：“不好了！京畿十三州，一夜之间出现数百座‘许愿碑’！百姓争相祭拜，有人甚至割腕献血……碑文写着??‘真神将归’！”
众人霍然起身。
“归墟未灭。”张龙握紧残铁，“它只是换了壳。”
“那就再烧一次。”王朝冷声道，“哪怕烧到只剩一把灰。”
***
七日后，终南山巅。
云海翻涌，古松盘石。一座石坛隐于雾中，坛上立着一面铜镜，镜面漆黑如墨，映不出人影。柳轻眉立于镜前，左手持琴，右手悬空，指尖渗血??她以血为引，试图唤醒沉睡的记忆之河。
这是《守心》最后一式，名为“溯魂”。
传说此音可召逝者残念，但施术者九死一生。她本不该再用，可当她得知“许愿碑”重现天下，便知魇主并未死去，只是借着人间未熄的贪嗔痴，悄然重生。
她不能等。
琴弦轻拨，第一音起，天地骤静。
第二音落，识海翻腾。
第三音出，血如泉涌。
她看见了??
**深谷之中，六目巨像虽毁，其心核犹存，被一名白衣僧人拾去，封于舍利塔下。那僧人双目失明，却自称“见尽众生愿”。他每日诵经，实则以佛法为引，将万民祈愿炼成新魇。**
**而更可怕的是，朝堂之上，已有三人暗中结盟，皆曾在当年签下契约：户部尚书以忠良之名陷害同僚，换取权位；大理寺卿隐瞒冤案，只为保全家族；就连当今天子，也曾于病危之际，向“虚神”许诺??若得续命，便默许其在民间立祠！**
**他们不是傀儡，他们是共犯。**
柳轻眉猛地睁眼，呕出一口鲜血。琴弦尽断，双手几乎废去。但她笑了。
“原来如此……魇主不死，是因为人心未醒。”
她踉跄起身，望向南方。那里，是皇城所在。
“展昭，你一个人烧不尽黑暗。”她喃喃，“这一次，换我来点火。”
***
半月后，皇城外百里，雁门关。
边塞风急，黄沙扑面。一支商队缓缓前行，车上盖着厚布，隐约可见兵器轮廓。领头之人披黑袍，面覆轻纱，正是柳轻眉。她身后十二骑，皆蒙面持刃，为首者乃张龙亲信，代号“影七”。
“小姐，朝廷已在各州张贴通缉令。”影七低声禀报，“罪名是‘妖言惑众，图谋不轨’。”
柳轻眉冷笑：“他们怕了。怕百姓想起曾有人敢拔剑指向神明。”
“可我们只有三百人。”影七犹豫，“对面是十万禁军，还有三大高手镇守皇城??龙虎山天师、少林达摩院首座、钦天监监正。据说他们都得了‘真神赐福’。”
“赐福？”柳轻眉停下脚步，抬头望天，“那是诅咒。凡是接受过归墟之力的人，终将沦为欲望的奴隶，直到心智全失，成为行走的祭品。”
她取出那枚嵌于心口的剑形印记，轻轻一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