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博士面色微变：“听说了……真是可惜。”
“可惜？”梁嬷嬷冷笑，“他可是你的下属，你就不怕下一个轮到你？”
“卑职……卑职问心无愧。”张博士低头，“自然不怕。”
“那你可知道，他在死前说了什么？”
张博士呼吸一滞：“他说了什么？”
梁嬷嬷盯着他眼睛：“他说，真正下毒的人，是你。”
张博士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惶，随即强笑道：“大人说笑了，卑职怎会做这等事？我可是世代兽医，岂会残害战马？”
“残害战马？”梁嬷嬷忽然起身，踱步至窗边，“可若是为了更大的利益呢？比如……替某些人清除障碍，换取东山再起的机会？”
张博士脸色发白：“大人此言何意？”
“十年前你在太医院，因‘用药失误’被贬。”梁嬷嬷缓缓道，“可我查过当年医案，病人实为突发心疾，与药无关。真正的原因，是你发现了某位权贵私自挪用军马药材的证据，欲向上举报，结果反遭构陷。”
张博士身体一颤。
“这些年你隐忍不发，只为等待时机。”梁嬷嬷转身直视他，“如今朝廷裁撤马场，旧账重提，你终于等到了机会??借‘马瘟’之名，毁灭证据，铲除异己，同时为自己洗清冤屈，重返太医院。”
张博士嘴唇哆嗦，许久才低声道：“大人……您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梁嬷嬷沉声道，“重要的是，你想不想翻案？想不想让天下人知道，当年那个被冤枉的张太医，其实是清白的？”
张博士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大人……小人愿戴罪立功！只求您……救我一命！”
梁嬷嬷扶他起来：“只要你如实交代，幕后主使是谁，毒药从何而来，账册如何伪造，我保你性命无忧，还可为你昭雪。”
张博士泣不成声：“是……是吕尚书！”
“吕思诚？”许克生在外听得真切，险些冲进去。
吕思诚，工部尚书，兼领太仆寺事务，正是此次裁撤马场的主要推动者之一！
张博士哭诉道：“三年前，吕尚书就开始秘密贩卖战马，每批以‘病亡’为由申报销毁，实则运往塞外卖给鞑靼。滁州马场因地近边境，成了最大据点。周文远本是同谋，但他最近贪心不足，索要更多分成，吕尚书便决定除掉他，嫁祸于我。”
“所以这次所谓的‘马瘟’，根本就是你们策划的掩护？”梁嬷嬷问。
“是……”张博士点头，“我们本打算让病情缓慢扩散，制造大规模瘟疫假象，然后一把火烧了马场，彻底毁尸灭迹。没想到……没想到大人来得这么快。”
梁嬷嬷冷哼：“若非我制定《防疫法式》，你们早已得逞。”
她当即命许克生将张博士软禁，同时加急密奏朱元璋，详述全案始末，并请求火速派锦衣卫接管马场，押解涉案人员进京受审。
三日后，圣旨抵达。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滁州马场巨案已悉，着即由锦衣卫千户蓝玉率精锐三百，星夜赴滁，全面接管，缉拿逆党，严惩不贷。钦此。”
蓝玉亲自到场，面见梁嬷嬷，拱手叹服：“梁大人神断，救国于无形。若非您及时察觉，恐千匹战马尽失，边防危矣！”
梁嬷嬷淡然一笑：“职责所在，不敢居功。”
蓝玉又道：“皇上另有密旨??召您即刻返京，另有重任。”
梁嬷嬷微微一怔。
许克生急问：“可是太子之疾？”
蓝玉点头：“正是。太子近日反复低热，郑御医束手无策，陛下忧心如焚，特命梁大人速归诊治。”
梁嬷嬷望向京城方向，眸光深邃。
她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