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霜从来没有接过如此之巨的订单,刚听见二爷说出的这句话后,叶霜先是狂喜,接下来更多的,便是手足无措。
她非常抱歉地告诉二爷,说如意锦卖的是布匹,因为来买如意锦的贵客们通常有他们自己喜欢的裁缝,所以店里只请了一名老裁缝,以备不时之需。若是二爷只要布匹倒是方便,要五百件披袄,如意锦那一名师傅怕是接不下来……
同所有做生意的人一样,大买卖当前,叶霜的眼睛里只看得见客人的大单,至于之前心里那不安全、如临深渊的感觉早被她都去了爪哇国。
叶霜非常想接下二爷的这笔生意,但实在是能力有限,吃不下这么大的生意。所以现在叶霜想的是,至少得留住对方买自己的布匹。
二爷听出来叶霜的店小,接不下自己这活,这倒是二爷没有想到的。说实话,从前二爷的确没有像今天这样找街上的小摊贩采买,他也从来没有穿过小摊贩裁织的衣裳,所以不知道小摊贩还会因为客户的需求量过大而困扰。
出乎叶霜的预料,二爷非常好说话,他并没有因为如意锦只有一名裁缝就放弃了与如意锦合作,他告诉叶霜自己愿意等,这五百件披袄,叶霜想自己裁,还是找人合作一起裁,他都能接受。
叶霜受宠若惊,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对方才好。在这个期间她也曾想到过一个问题,那就是二爷的采买量为何如此之大,已经超乎了正常人家的使用习惯。
但成功来得太突然,一时半会叶霜的脑袋还不够用,眼下的她,暂止还只顾得上高兴,其他的,都来不及想。
既然生意差不多就这样定下来,接下来双方就得商榷好明细了。二爷告诉叶霜,他就要做自己喜欢的那一款批袄,但披袄落在了茶馆,要不叶东家就跟自己一道去茶馆看看?顺便就在那里喝杯茶,讨论一下有关这笔生意的更多细节?
双方接下来就要开展的这笔交易很重要,叶霜需要更进一步地明确客人的需要才能完成买卖。二爷提的建议非常合理,这一回叶霜再也没有拒绝。她干脆地应下,并请二爷稍候,待她把面前这箱子定金搬回店里了,再出来跟二爷一起去茶楼。
说完,叶霜就急匆匆地弯腰,要去搬面前这只装满金锭的箱子,千忙万忙,自己的金子肯定是最重要的。
二爷笑了,那笑容里,有意味深长……
原来女人爱财的样子,也能很可爱。
“这是黄金,你搬不动。”二爷说。
说完他招了招手,那两名护卫模样的男人便一左一右地抬起那只装满黄金的箱子,朝如意锦的店铺走去,叶霜紧紧地跟在后头,那细碎的脚步里头,都充满了喜悦……
面前突然出现一大箱子黄金,就连见多识广的周叔也蒙圈了。叶霜及时出现,她把自己刚才与二爷谈下的生意,简明扼要地与周叔复述了一遍,并告诉周叔,说她接下来就会去茶馆跟二爷商讨细节。
周叔听完有点担心,说老五他们都回家了,店里现在没人,要不东家您跟那二爷约一下,明天白天再去茶馆谈,您看怎样?
叶霜摇摇头说不行,第一次接到这么大一笔单子,连商谈个细节都要改来改去地换时间,现在客人有空,自然得紧着客人的时间来。若是明天他就没空了,后天、大后天都没空,那我们这笔生意还做不做了?
周叔听完也觉得有些为难,但店铺现在打烊了,人都走光了,也实在是没办法。周叔抬眼看了看窗外已经彻底消失的夕阳,他问叶霜,要不他去茶馆跟二爷商谈细节,叶东家就留下来盘点一下今天的营收?
叶霜听言犹豫了一下,终是拒绝了。她说刚才跟客人谈的是自己,现在突然又换个人去谈,好像不信任对方一样,换做你是客人,也不会高兴吧……
周叔听完也不说话了,叶霜说的也不无道理,看来今晚就非得要叶东家亲自出面不可了。
叶霜叮嘱周叔给自己留门,还安慰周叔说她知道好歹的,若是对方非要去不好的地方,她也会拒绝。
周叔点点头,又不放心地多叮嘱了叶霜几句,这才目送叶霜离开,留周叔一人留守店铺,盘点营收。
……
叶霜离开后,周叔便拿出算盘,摆好账本,一个人坐在柜台后盘点今天店里的营收。
刚刚敲完两页账,周叔就听见门外有人敲门。以为是叶霜又回来了,周叔嘴里一边絮叨着一边朝门口走,“看吧,这就又回来了!还真被我给说中了,这打烊后来的大单,都是不靠谱的!正经人谁半夜三更地找人谈生意啊!”
一打开门,周叔愣住了。面前出现一个陌生的男人,身后牵着高头大马,腰间挎大刀,看着就不像买布料的……
周叔清清嗓子,朝着来人打了个千:“这位好汉……咱家是布庄,不是客栈……”
“我不住店。”来人生硬地打断了周叔的话,“我就想问叶霜她人在这里吗?”
周叔了然,原来是找叶东家的。
“是的,叶东家她是住这里……”不等周叔这句话说完,男人的情绪就已经发生了变化,周叔很敏锐地判断出来男人接下来的动作,抬起双手制止住了他,将他拒之门外。
“这位好汉!”周叔撑紧半开的门板大声说:“叶东家刚刚出去了,好汉有什么事要找东家,可以跟在下说,待东家返转,我必将话带到。我们店是做生意的,店内东西多,恕不能接待贵客!”
男人听言一凛,他停下了脚,眼睛死死盯着周叔的脸。
“你说她刚刚离开了?可会再回?”男人问。
“要回的,要回的!”周叔连连点头,“叶东家只是出去跟人谈生意,谈好了就回,所以我叫你有什么话就跟我说,我保管替你带到!”
“跟人谈生意?”男人挑眉,为叶霜这么晚跟人出去谈生意感到不可思议,“她跟谁出去谈生意?”
男人的语气很不好,分明是生气了。
周叔不认识这男人,但知道一定不是徐家的人,他不认为眼前的这个脸生的男人有什么资格可以因为叶东家的行为而生气,于是周叔的态度也开始不好起来。他毫不客气地就给这男人直接怼了回去: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那男子一愣,旋即嘴角划过一抹清冷又疏离的笑,“我是李惟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