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曦惊呼出声。
系统没有再出声,她也不失落。
有了定心丸,时曦不再理会心间萦绕的沉闷和窒息感,当即沿着光路跑了起来。
一路带起的风吹过暗处熟悉的眼睛,翻涌的情绪又被无边的浓雾吞没。
再抬头时,时曦已穿过前厅,来到一间接待室的门前,手中也多出了一块号码牌。
凝神望去,金色的“接待室”立牌下贴着一张诡异的红纸,纸上用黑色墨迹写着“接待室规则”几个大字,下方则罗列着一些细密的条款。
目之所及,密密麻麻的黑字像是在朝四方扭曲着,下一秒就要逃窜出纸面。
很快,时曦就发现那并非她的错觉,黑色的字确实在一点点消失。
相比于消失,时曦觉得那更像是时间的倒流:风干的墨迹重新湿润,又被时间拉扯出纸面,无情抹消;猩红的纸张则一点、一点倒退成未书写的空白。
规则消失得太快,以至于时曦才匆匆瞥见了几个字、一张图,就被接待室门口的广播催促着进门。
“请444号病人到4号接待室就诊。请注意,您的就诊时间只剩下4分钟,请务必在4分钟内完成就诊,不要过多占用医生和其他病人的时间。”
……第一次听见这么吉利的广播,想出这个文案的人绝对是个天才吧。
无语之下,时曦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暴躁的心与蠢蠢欲动的手,嘴角挤出一个标准的弧度,非常有礼貌地将门把手捏到变形。
刚推开门,时曦就觉得眼前一亮——是实际意义上的眼前一亮。
接待室里病人能看见的每一个地方都摆满了探照灯,唯独医生办公桌后的区域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客人就是上帝。换言之,病人也是上帝。”
见到屋内两款不同样式的椅子之后,时曦的脑袋里第一时间冒出了这句话。
无需提醒,时曦赶紧老老实实地坐到了那张一看就是为她而摆的真皮舒适办公椅上。
坐上椅子的瞬间,似有万千灯光自头顶落下,但却在卡顿了好几次后落到了她正对面的塑料专座上。
灯光汇聚之处出现了一名普普通通的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医生。
一种神奇的反转出现了。
整洁明亮的接待室内,「病人」理直气壮地用目光催促着「医生」开始问诊。
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却面露迷茫地坐在病人席位上,低头看着手中的登记本和对面的「病人」,满脸怀疑人生。
“请4号接待室的病人注意,您的就诊时间只剩下三分半,请及时完成就诊并离开接待室,否则——滋啦滋啦——”
一股乱流声截断了广播,也惊醒了正准备与医生话话家常,好缓解对方紧张情绪的时曦。
“行了贾医生,快别怀疑人生了,时间有限,我们赶紧开始问诊吧。”
“医生?我吗?”
「医生」总感觉自己坐错了位置,不知所以地抬头,目光中透露出清澈的愚蠢。
“当然是你了!”
时曦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为这位一点儿也不专业的医生科普起来:
“你看,”时曦指了指医生身上的物件,“白大褂、胸牌、登记本,还有眼镜,这不就是门口画的医生的样子吗?”
“你再看,椅子,办公桌,灯光,还有「病人」,”说到这里时,时曦用眼神隐晦示意了一下自己,“这不就是医生工作的环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