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道里公安分局会议室。
陈九霄正站在写满了人物关系的白板前，关于顾长山死亡案的侦办卡在了林大伟的口供和直接证据上，林大伟还是坚称自己只是用酒瓶敲晕了顾长山，却坚决否认用刀或者其他凶器刺入顾长山的胸膛，这也就意味着，他们需要进一步找出证据，要么撬开林大伟的嘴，要么找到新的嫌疑人。
白板上的人物关系图以死者顾长山为中心，向四周发散，大半圈是当时工地上的相关人员，而剩下的一小块空白上则孤零零躺着余桂香的名字。陈九霄拿着张A4纸，上面是刘晓宇列出的这些人的身高数据。
“这三个人，身高倒是都算符合刀伤方向的范围。”刘晓宇将白板上三个工人的名字圈出来，对陈九霄说，“已经在联系他们，准备重新问一下案发当天这三个人的行动轨迹了。”
陈九霄靠在会议桌面上，长腿自然地交叠，他叉着腰，盯着白板上纷乱的标记，凝神了几秒，又再次开口，“不对，还少了个人。”
“谁？”刘晓宇愣住了，低头看了一眼纸上登记的身高数据，又抬头对着白板上圈出的人头核对了一遍，“就是这几个人，没错啊。”
陈九霄看了他一眼，然后从他手里拿过记号笔，对着白板，在“余桂香”这个名字上，打了一个圈，“还有她，她也要比顾长山矮。”
“可这是死者的老婆，”刘晓宇下意识反驳，“而且她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她平时都住在打工的地方，案发当天也是一样，她应该，不太可能会出现在工地吧，如果出现了的话，应该会有人跟我们提的呀。”
刘晓宇这样说，一是因为确实没有证据，二是出于私心或者直觉，他实在无法相信，一个看上去和他妈妈一样瘦弱庸懦的女人，能够做出这种事。
“既然我们都决定了从头开始调查，那就抛掉一切固有的印象，无论是谁，只要和顾长山有关，那就值得再反复调查。”陈九霄将这些话说给刘晓宇，然后将记号笔塞到他手里，颇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工地里的那几个人，赶紧找来再问问。”
“哦，好，”刘晓宇点头如捣蒜，“那余桂香呢？咱们总不能冷不丁把人家叫来警局、把她当成嫌疑人盘问吧？毕竟她是死者的家属。。。。。。。”
陈九霄看着余桂香的名字，也沉默了片刻，刘晓宇说得对，无论从何种角度，余桂香看起来都何其无辜，这样直白地将人叫来审讯，并不可取。正沉吟间，会议室里传来电话铃声，陈九霄回过神，低头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人是唐星的时候，表情微变。
刘晓宇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也忍不住伸长脖子试图看清他的屏幕。陈九霄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清了清嗓子，才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总之刘晓宇发现陈九霄挂了电话以后，表情全无刚才的轻松。
“怎么了头儿？”刘晓宇小心翼翼地问。
“咱们得去趟医院。”陈九霄说完，看向刘晓宇的眼神有些复杂，“余桂香自杀了，就在刚才。”
这回换成刘晓宇的表情僵住了，毕竟他确实没想到，会忽然发生这么一件事。
陈九霄和刘晓宇一秒钟都没敢耽误，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赶去了医院，陈九霄一方面是想去确认余桂香的情况，另一方面则是担心唐星的状态，刚才电话里唐星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是被吓坏了，他甚至已经透过手机，看见了她苍白的脸。
果然，赶到病房门口时，陈九霄抬眼便看见了坐在门口长椅上六神无主的唐星，陈九霄赶紧快步走到她跟前，只是她身旁，还有另一个人陪着，那个叫做段小锐的经理。经过几次的磨练，陈九霄对这个段小锐已经习以为常了，甚至可以无视他的存在，比如此时此刻，尽管他就站在唐星的身边，一只手悬在她的发顶，将落未落的样子，陈九霄就像是没看见一样，走到唐星的跟前蹲下来，仰头和她对视，
“还好吗？”
看见他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唐星的睫毛微颤，像是一颗心终于可以暂时回落原处，她情不自禁地拉住他的手，尾音还带着不易被察觉的委屈，“我没事儿。”
虽然嘴上说着没事儿，陈九霄却知道其实她吓坏了，因为方才在说那句话时，她下意识摸了一下鼻尖，陈九霄再清楚不过，这是她撒谎时的小动作，也许连她自己都未曾留意。
跟在身后的刘晓宇看见这一幕，眼睛瞪得老大，却什么也不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