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夫拔腿就跑，却被慧贞一把拉住。“你现在去，就是送死！你需要帮手！”
“我没有帮手。”他冷冷道，“我只有一个身份??死去的陆沉。”
“那你记得这个吗？”慧贞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正面刻“洪武”，背面却是“建文”二字。
渔夫怔住。
“这不是未来的年号。”慧贞低声说，“这是预言。朱元璋已经秘密册立了一个孙子为继承人，就在一个月前，由礼部尚书秘密主持仪式。那人名叫朱允?，今年十二岁，住在西华门外的潜邸。而更奇怪的是……他每晚都会咳血，血滴在地上，竟凝成古篆‘继’字。”
渔夫浑身一震。
??又是纯血载体！
李阎的计划远比他们想象得更深。他不仅想复活自己，还想同时培养多个“戴冠者”候选，让皇室血脉成为源源不断的容器。而朱允?，正是新一代中最完美的母体。
“我知道你不想再卷入皇权之争。”慧贞说，“但这一次，不只是阿宁的命运，而是整个大明气运。若‘无首之君’诞生，天下将陷入永夜，百姓将成为行走的祭品，日夜供奉那具没有灵魂的帝王躯壳。”
渔夫沉默许久，终于开口：“带我去见他。”
***
三更天，西华门外。
一座不起眼的小宅院藏于柳林深处。渔夫与慧贞翻墙而入，潜至窗下。屋内烛光昏黄，少年朱允?披衣坐于案前，正提笔写字。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渗血，但眼神清澈坚定。
纸上写的，正是《正气歌》片段。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渔夫心头一热。这孩子，竟本能地亲近正道。
突然，朱允?停下笔，抬头望向窗外，轻声道：“外面风大，两位若不怕冷，不如进来喝杯茶。”
两人对视一眼，推门而入。
“你怎么知道我们来了？”慧贞问。
“因为我梦见你们。”朱允?微笑，“梦里有个渔夫，抱着一个小女孩站在雪地里哭。还有一位姐姐，手里拿着会发光的灯。你们说，要阻止一场吃人的婚礼。”
渔夫心头巨震。
??那是阿宁的记忆碎片，竟通过梦境传递到了另一个纯血者心中！
“你也听见了吗？”他低声问，“那个声音……叫你去开门？”
朱允?点头：“每到子时，耳边就有声音低语，说‘你是新的钥匙，打开门，就能见到祖父’。可我不信。祖父疼我，不会让我变成怪物。”
渔夫眼中泛起泪光。这孩子，竟凭本心抗拒了命种诱惑。
“我想活下去。”朱允?看着他，“但我怕，有一天我会控制不住自己。你能帮我吗？”
渔夫缓缓跪下，握住他的手：“我能教你如何织网。”
朱允?一愣：“织网？”
“对。”渔夫笑了，“潮来我不惊，潮去我不寻。生死皆自在，正气贯古今。这不是武功，也不是法术，而是一种活法。只要你记住这句话，哪怕将来被迫戴上那顶帽子，你的心，也不会丢。”
慧贞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忽然说道：“其实，《补天录》里最后一页写着：‘戴冠者不可杀，只能替。’意思是，必须有人自愿成为新容器，才能释放旧魂。当年朱雄英跳入忘川，就是替了前代太子；如今，若有人愿替朱允?承受命种侵蚀……封印仍可延续。”
渔夫站起身，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