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梅溪朝雅希招手:“老六,来帮妈看看这花。”
雅希不情愿地挪过去,却被亲娘一把拽住胳膊:
“妈这即墨炉包的手艺,往后就传给你了。”
“我可不要!”雅希直甩手,“给大姐得了。”
“傻闺女!”梅溪急得掐她胳膊,凑到耳边压低声音:“光配方就值这个数——”她比划了个手势。
雅希瞪圆了眼:“真的假的?”
“妈还能骗你?”梅溪得意地挑眉。
“那我还上什么破班啊!”雅希差点蹦起来。
“嘘——沉住气!”梅溪赶紧捂她的嘴。
雅希连忙板正脸,嘴里念念叨叨:“对,得淡定!淡定!风平浪静……”
:空了一半的天
眼瞅着都第八天了,半夜钟响过十二下,屋里头那空气啊,沉得都快能拧出水来了。
雅琳还在客厅沙发上钉着,跟尊佛似的,一动不动。
旁边的元子早就挺不住了,脑袋一歪,睡得呼噜震天响。
雅怡和雅希让大伙儿劝回家了,这节骨眼上,娘家人扎堆儿七嘴八舌,反倒容易添乱。
雅禾心里跟长了草似的,坐不踏实,隔一会儿就起身溜进里屋看看老太太。
里屋那头,坚革和衣躺着,压根没睡实在,一点动静就能惊醒。
就数梅溪心大,跟平常没两样,到点儿就脱衣裳躺下,该睡睡,一点儿不耽误。
快凌晨两点那会儿,雅禾又从里屋出来了,脸煞白,凑到雅琳耳边,声儿都发颤:“姐,快,快去喊坚革,把备好的衣服拿过来……奶奶这口气,越来越不顶用了,得赶紧准备,怕赶不及……”
雅琳心里“咯噔”一下,像掉进了冰窟窿,赶紧伸手把坚革推醒。
坚革一个激灵翻身起来,跑去拿早就准备好的装老衣服。
雅琳蹲到床头,紧紧攥住老太太那干巴巴的手,带着哭音儿喊:“奶奶,奶奶,您再撑一会儿,衣服这就来了,咱穿得利利索索的……”老太太眼皮子微微动了动,已经说不出话了。
雅琳、雅禾,还有冲进来的坚革,几个人慌手忙脚,又格外小心,趁着老太太身子骨还有最后一丝热气儿,总算把寿衣给换妥帖了。
衣服穿整齐了,大家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才算落了地,好歹没让老人家“光溜溜地上路”。
屋里死静死静的,就听见几声压着的喘气声。
雅琳就那么蹲在床头,死死握着奶奶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凌晨三点十八分,贺奶奶喉咙里发出长长一声细微的吐气声,到底还是走了。
没病没痛,是老死的。活到这把岁数,算是功德圆满,喜丧。
雅琳的眼泪到这时候才像决了堤的洪水,“哇”一声哭了出来,雅禾也跟着掉眼泪,小声抽泣。
梅溪被这动静闹醒,披上外套起来,一看这光景,也拉开架势嚎上了。
雅琳猛地一回头,眼神跟刀子似的剜了她一眼,那眼神,冷得能冻冰。
梅溪那哭声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嘎一下就没声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