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泣血
站在王帐哨口的舒达扫视周遭焦黑,脸色森冷。火是外围起的,因而未有殃及主帐。然秋日天干物燥,沾了火星子的茅草迅速燃成一片。守卫扑救多时,才终在日升前将其浇熄。
这一夜可谓是惊天动地。卫兵在塔伦受伤晕厥后便十万火急地赶来禀告,却发现他酣睡不醒。守卫头领当机立断,先是锁了是夜服侍的几人,继而寻了巫医来诊治。
舒达抬眼望向石柱吊挂的竹篮,秃鹰正在头骨旁大快朵颐。
他被算计了。算计他的人或不止一个。他深灰色的眼瞳射出利光,一口恶气堵在胸间。他舒达何时被人如此玩弄过?敌在暗,他在明。不过短短几个时辰,他已陷入被动。
风拂面而过,他闷咳两声,手下意识地一抹嘴角。指腹湿润,他低头一瞥。
血。眸中是骇人的凶狠。腰间的利刃蠢蠢欲动,渴望着鲜血的滋养。
错过了最佳时机,再想追回程靖寒,已无可能。愤怒即将脱出理智的枷锁。他似是想起什么,大步向主帐方向而去。
木门被“砰”踢开,两块木板晃晃悠悠,轰然砸在毡毯上。突来的声响让雁儿身躯一震。继而一只刚劲的手狠狠钳住她裸颈。
“嗯……”她手在毡布上胡乱抓着。舒达提起她来,顺势将她往地上一掼。
“咳咳……”她蜷在地上缓气。舒达一拉她衣襟,迫她直视自己。
“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他杀气腾腾,雁儿受制于他,挣脱不开。
“那酒是不是你?”她移开视线,没有否认。
一记巴掌凌厉,指痕立现于她左颊。她身子忽地一轻,迎头便被羊皮靴猛踢一脚。她生生挨了一脚,失力倒地。她用手肘支撑起身子,不待起身,一条长鞭凌空而至,挥在了她胸腹至侧腰处,衣袍立裂。疼痛自鞭子离了皮肉那刻骤现。
舒达显然怒极,鞭子甩得刁钻,无法预知的落点让疼痛来得猛烈。
此鞭看似平常,实则于编织的纹路内布满倒刺。一鞭下去,深嵌皮肉,提鞭时便是剜肉剥皮之痛。这般伤口又是细密,医治亦是颇有难度。
当然既用到此鞭,根本无需考虑疗伤之事,因为执鞭之人没有让她活的考量。
数鞭抽完,她的衣袍碎成布条,挂在她血迹斑斑的身体上,血珠源源不断地从患处渗出。
浑身密集针砭的痛楚如潮水涌来,她眼睫挂泪,手悄然摸向靴筒。取出匕首的一瞬,鞭子已灵巧地缠上她小臂,手指骤然无力张开。他自刀锋反持匕首,于空中一个低旋,匕首抵上她的咽喉。
“没杀死塔伦,还想要杀我?”他在她喉间划开一道细口,如红线缠绕脖颈,“别忘了,你用匕首的身法还是我教给你的。”
他毫无温度的眼神扫过她同样冰冷的面庞——她终是在他面前露出了獠牙。
“果然养不熟。”他迫使她微扬起头,“数年的顺从、乖觉都是假象,终究打不碎你一身傲骨。”
“主子曾经教导奴,要想在狼窝里生存,必须比狼更像狼。”她直面迎视舒达,眼神里再无半分惧意,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
“很好。一个奴隶,妄想做头狼。我竟小看了你的野心。”他忽然抬了声量。他伸出左手扣上她细颈,一步步倒退,将她近乎**的背脊猛抵上坚实的支柱。
她艰难地呼吸,手借着支柱缓解窒息的痛感。
“当年博济格保了你一条小命,你就是这般报答她的?”他头微倾,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