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开始拼命地放大这些女人的脸,如果像范小雅的人像纯属凑巧的话,而此时,张晓风却不这么想了,当他看到了另一个面孔时,一股寒意就像潮水一样向他涌了过来,把他从头灌到脚。
画里有两张非常相似的脸,张晓风疯了般地摊开那张报纸,报纸上有丁筱喜与丁筱欢生前的照片,而画里的两个女孩竟然跟报纸里的照片看起来一模一样!
他一下子瘫到了座椅之上,但是,这种可怕的巧合并不仅仅到此为止。
他发现了一个令他更为震惊的巧合,她们眉心的美人痣经放大与清晰处理之后,分明是“O”字符。苍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的,美人痣是他点上去的,当时,他记得为了使她们并不特别清晰的面孔看起来比较具立体感,他就加了这颗痣,但是,他只是在眉心用红笔轻轻点了一下啊,怎么都应该是实心点啊,为什么会成了“O”字符啊?
就算当时他在那种睡眠不足精神极度疲乏的状态下画了些什么,但是,对于这点,他还是清楚地记得,他只是点了下,并没有打圈啊!
难道真的是自己在迷迷糊糊神魂颠倒的情况下,画了这个“O”字符而不自知?或者,那支画笔中间是空心的,点下去,乍一看是一个点,实际上里面还有着空隙,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圈应该会比较匀称,而且每个“O”应该全是一样的,但是,每个圈看起来都有点儿不一样,所以,基本可以排除这个可能。还有个很大的可能,就是这个图后期被人给改过了,她们的面容全是给改成这样的。
他突然想起,这画是按照他的手工画扫描进电脑的,后期再经过处理的,那么原图,原图在哪里呢?如果原图不是这样的话,那么,改他原图的人,可能就是杀死范小雅与丁氏两姐妹的凶手啊!多么重要的线索啊!
他激动得几乎跳了起来,拼命地翻自己的抽屉,但是,什么都没有找到。这时才想起,那原图被经理许海史给拿走了,并以他自己的名义报到了董事长那里,因为那方案通过了。那么,应该现在放在顾董的办公室里。
这时同事神棍拿着一个文件夹从外面进来,很奇怪地看着他,“您老人家咋了?啧啧,额上都是汗,最近肾亏得紧吧,身体要紧不要太操劳啊。”
张晓风白了他一眼,他现在哪有心思跟人开玩笑。张神棍原名叫张好宝,因为说话老是神神叨叨,经常有一搭没一搭的,所以,就落了个神棍的外号。
张晓风突然想起,神棍不是跟顾董的秘书是老乡么,关系好像也挺好的,如果让他调出那个原稿,问题应该不会很大的。
但是,他隐隐觉得这幅画关系重大,不知道是不是该让神棍帮下忙。是的,里面一定有着很大的玄机,或者是有人利用了这幅画,而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
所谓不可思议的事,现在最主要的是三个女人的诡舞之死,其他未知的事情谁都无法预测,他也不是神。
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追查到底,因为,很可能,就是自己无意中制造了这一系列的死亡事件,事关三个人的性命,因为,她们竟然都跟这幅图有关系,而且,第一个女人就那样死在他的面前,他怎么能够继续像以前那样安心地生活?
张晓风感觉到某种神秘的恐怖气息离他越来越近,近得可怕,那个像恶魔一样的杀手就在他的身边,紧紧地跟随在他的身后,故意先制造一些令他心惊胆颤的东西来,让他先感觉到自己的存生。或者,那凶手本来就是一个爱搞恶作剧,爱把玩各种稀奇古怪手段致人于死地的恶魔。
同样,它会随时置他于死地,或者,在他对恐惧感到麻木或到了即将崩溃的边缘时,一下就要了他的命。一想到这里,张晓风内心被这种恐惧感牢牢攫住,仿佛有一只魔爪,已经捏着他的半只心脏,只要再稍微一用力,就会把它捏得像绞肉机里的碎肉一样松散,掉在地上,东一小撮西一小叠。
但是,一想起这些花朵般无辜的女子就这么凋零了,他就感觉像是自己杀了她们一样,内心充满着深深的罪恶感与悔恨感,如果真是因画而起的话,那么,自己无意中给凶手弄了一个杀人坐标啊,很可能还有下一个,这样的话自己也有着重大的责任啊。不,不能让这种可怕的事再发生下去了。
那么,究竟是谁把我电脑里的图片改动了?这是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了。还有个可能是自己的原因,那就是自己像是中了魔,画了这些女人并点上“O”字符却没有在意。张晓风回忆当初画这些女人时的情景,感觉自己的脑子真像是中了魔般一团糊,而现在想来,却真的想不清楚了。
他看了看神棍,张了张口却说不出来。他觉得这事,还是先不要张扬,看自己能不能搞到那原图,如果不能,再想其他方法。
这时,张神棍不知何时就从他的对面转到了他的身边来,“喂,你真有事了?”
张晓风吓了一跳,忙把图片关了,但很明显,张神棍已经瞄到了。关于张晓风的策划方案被许海史占为己有的事,同办公室的人其实都知道,嘴里也不敢说什么,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张神棍也很同情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哥们儿,节哀。”
“去,忙你的去。”
而现在令张晓风感到不安的并不是他的成果被剽窃,而是这幅画关系到三条人命或更多人的性命,关系到那神秘诡异的死亡之舞。难道真的是他的画产生了如此恐怖的后果?是他画了一幅魔画,就像阎王的死亡名册,画到的人都得死?还是这幅画被人下了古老的咒语,所有长得跟画里一样的女子都会死去?
一想到这里,张晓风的手心沁出湿冷的汗。不,不管怎么样,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他都要把原稿拿到手。他想知道,现在有多少人看过那个原稿,又有谁会有机会在那上面动手脚。如果原画跟他原来想象的一样,并跟电脑里的画像有细微出入,那么表示,有人动过了他的电脑,而不是他个人的原因。
他想了想,出了办公室到了一个僻静点的角落给秘书室打了个电话,“你好,许经理让我来拿中秋节方案,有些细节需要再完善一下。”
对方显得很有礼貌,“对不起,对于确定后的方案,不能再改动,如果有细节需完善,我们到时还要开一个专题会议的,到时可以在会议上提出建议,况且——”他停顿了一下,“那方案在顾董的手上。”
“噢,这样的,明白了,谢谢你。”
张晓风回到办公室快速关掉了电脑,便去顾董的办公室。顾董的办公室在顶楼,也就是三十四楼,一般人很少有机会进去,门口还特地设了两个保安,看上去像是机关重地,而张晓风来这个公司三年了,却只进去过一次,上次是他的一幅画得到了顾董的欣赏与重视,特意单独召见他。不过,那也是两年前的事了。
那次进去之后,他才明白,为什么老董的办公室会设在最少人去的顶楼,为什么门口会有两个保安设岗,为什么看上去就像是机关重地,而完全不像是一个办公的地方,因为老董的办公室里竟然有着那么多的宝物,简直像一个古文物博物馆。
张晓风不禁回忆起那次的情景,他一进那个房间就完全惊呆了,简直像是乡巴佬进了阿里巴巴的藏宝洞。只见里面有着屏风大小的矗立的海百合化石,白垩纪期的恐龙石蛋,印第安女巫的面具,一把看上去像秦朝时期的青铜长剑,一块原生态的还没经过提炼的和田红玉籽,还有一块硕大的紫水晶……妈呀,整个一间藏宝室,怎么看都不像办公室。
那天,张晓风还记得面无表情,看上去好像有很长的年月没哭过笑过,脸上丝毫没有悲喜的董事长顾长城,高大的身材就像一座冰冷的花岗石雕塑,就坐在他的对面。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一般只能看到他的身影与大概的轮廓,而绝大多数时间是连影儿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