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明日霍宵晴就要被斩首了。当晚,容岁青只身一人全副武装扮成狱卒的模样再次混入阴森的地牢。
他快步走到霍宵晴的那间牢房门口,奇怪的是,里面的人状态大不如前。借着昏暗的光线,只见一个人影了无生气地躺在墙角,一动不动,没有任何起伏和生命迹象。地上稻草凌乱不堪,像是有挣扎过的痕迹,墙上赫然一个暗红发黑的血手印,让人触目惊心。
“宵晴?”
他喊了一声,里面的人却不做反应。他预感不好,在地上拾了个小石子,丢了进去,石子砸到那人身上,那身影微动,向旁歪倒,露出了被衣物遮盖的稻草。
假的?!
霍宵晴不见了?是被人救走了还是……
县衙里,杨婉兰等人早已心急如焚。涂中带着几个汉子早已出发去寻慕砚报信,却至今杳无音信。杨婉兰写了许多陈情信,试图上达天听为霍宵晴平冤。许多站霍宵晴这一边的匠人也都觉得判决过重,心中唏嘘不已。
杨婉兰还每日都去与张县令周旋,甚至壮着胆子去求见姜大人和那位工部的谢大人,却总是被无情驳回,连面都见不上。
斩首的告示已经张贴满全城,很多人闻讯都跑来县衙求情,其中不乏之前实地考察时认识的村民。杨慧竹虽然不太喜欢霍宵晴,却也绝不愿看她被斩首。她不顾父亲杨五龙的阻拦,又回到水利处想探听情况。杨五龙又急又怕,这个烫手山芋已让两个女儿深陷险境,他只想立刻把她们送出桐城这个是非之地。
这日,杨五龙来到县衙,哄骗杨婉兰说家里有急事,又半劝半拉地带走了一心想打听消息的杨慧竹。他将两个女儿哄上一辆早已备好的马车,对车夫急道:“快!送两位姑娘出城,去邻县亲戚家避避风头!此地不能再待了!”
马车刚驶出没多远,街道尽头骤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慕砚骑着木乌踏碎长街寂静,卷起漫天尘土,直奔县衙。他一身风尘,满目焦灼,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杀气。
马车上的杨慧竹本已心灰意冷,打算将错就错暂时听从父亲安排离开,却在车窗缝隙中瞥见了慕砚疾驰而过的身影,希望瞬间重燃,这事有转机了!她立刻与姐姐杨婉兰对视一眼,两人心意相通,趁马车拐弯减速时,果断跳下车,逆着人流,拼命朝县衙跑去。
慕砚一到县衙门前,勒马跃下,院内官员闻风而出。为首的是工部派来的巡河御史谢大人,姜通判紧随其后,众人躬身相迎,姿态恭敬。慕砚风尘仆仆狼狈不堪,脸色充满了倦色,却丝毫挡不住眼里的戾气和焦急。
慕砚却看也不看,左手推开挡路的姜通判,右手拨开上前说话的县令,最后他看见谢大人,心中戾气翻涌。
此人不在都城待着,跑到桐城来意欲何为?
他没有留情面将人一脚踹开。
“滚开,别挡道!”他恢复了往昔的目中无人与狂躁,扫视了一圈没找到人,他回头厉声喝问张县令:“宵晴呢?她在哪?”
“在、在地牢里……”
“谁给你们的胆子?”慕砚心急如焚,脚步不停,“立刻把她给我放了!”
谢大人平白挨了这一脚,眼见着慕砚还要劫囚,他顿时捂着胸口,色厉内荏地高声道:“安西王!你这是要公然劫囚吗?陛下已经下旨要斩她,就在今日,您这般解救意欲何为?是要抗旨不尊,与陛下对着干吗?”
慕砚闻言更是怒火中烧,反身又是一脚,这次用了十成力道,直接将谢御史踹得飞出去,摔在地上咳喘不止,眼冒金星,随从慌忙上前搀扶。
“殿下莫不要欺人太甚!”谢御史喘息着,“谢某再怎么也是朝堂命官,奉旨行事,何错之有?”
慕砚从怀中掏出一道明黄卷轴,劈头盖脸砸向对方:“陛下已经赦免了她的死罪,自己睁大眼睛看清楚!立刻放人!”
说完他再不理会这群人,心急如焚地冲进通往地牢的甬道。不知道她都被关多少天,受了多少苦楚了!慕砚心里又急又悔,他就不该回都城,不该把她一个人留下。
赵铭躲在暗处不敢吭声,他昨夜和白代坤畅饮大醉,竟然忘记去把霍宵晴接回牢里了。此刻白代坤还醉得不省人事,他正想悄悄去处理,不敢把声势闹太大,怕误了行刑时间没法跟姜大人他们交差,谁知安西王竟在这个节骨眼上杀了回来!真是乱成一锅粥了!
容岁青站在廊下,默默看着。
白代坤不知道跑哪去了,赵铭则紧张地一声不吭,以往最喜欢博存在感的他,这次居然很反常的缩在人群角落,脸色发白,眼神躲闪,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难道是他搞的鬼?
众人小跑着跟上慕砚,一起去了地牢。地牢环境阴暗逼仄,慕砚探进那一刻就已经感到心痛不止。
“宵晴!”
抵达霍宵晴的牢房时,却看到混乱不堪的牢房里,角落躺着个干瘪的身影,墙上还有个血手印。
那手印,是霍宵晴的!
慕砚心砰砰直跳,直觉有不好的预感,就在门打开之后,杨婉兰冲在前面,颤抖着去拥她,可所谓的“霍宵晴”竟是一个用囚衣裹着稻草扎成的粗糙人偶!
慕砚眼里是暴怒的赤红:“人呢?”
张县令吓得直接跪倒:“下官也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