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将拇指抵在佟惜雨破皮的下唇，用了些力气逼眼前的人痛得彻底睁开眼，才一字一顿道:
"佟惜雨，我非善类，你确定要靠我如此之近吗?"
一阵静默。
对视几秒后，冯砚修的手突然被怀中人用力地打落，接着他的身体再次被温热紧紧包裹。
于是，他冰封般的表情终于露出一丝破绽，眼眶微热，双手重新扶住眼前人。
算了，跟神志不清之人计较什么。
暗夜漫长，昏迷的佟惜雨被彻底安顿妥当，而同样湿过身的冯砚修却穿戴整齐，裹一身紫色圆领襕袍衫，如一尊华贵的雕像。
他将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放在佟惜雨的床边，轻轻拨开她额侧的一缕碎发，想起种种，微不可察地又是一叹。
犹记经年之前，夜灯下，他替她书写课业时，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总是欺负我？”
“喜欢你呗。”
知她龇牙一笑，答得不怀好意，可他仍不受控地攥紧墨笔。
正出神，冯砚修脚边跪了两拨人马。
他放下床边的帷幕，侧过身神情漠然看向他们。
这些都是他派过去保护佟惜雨的暗卫，他们形如鬼魅，来无影去无踪，就连佟惜雨都没有察觉过半分。
在他未注意的时候，他们中出现了细作，对着他阳奉阴违。
冯砚修周身的低气压，和如看死人般的视线，压得这群一等一的武功好手身板弯得更低。
时间如冰，屋内的死寂如刀，凌迟着所有人。
终于，离他脚边最近的那个人开始乱了呼吸止不住颤动，冯砚修眯起好看的双眼。
没有等他施发号令，那动弹的暗卫已经被他身旁的贴身侍卫追言熟练地一剑封了喉，却不见一滴血流出。
扯开尸体的衣衫，冯砚修看到了那人腋下的墨蝉刺身，那漆黑的黑蝉只有四条腿诡异至极，显然是暗杀组织墨蝉里面的中高阶死士。
意料之中的结果，冯砚修不置一词，看追言将尸首拖出去，正后方的暗卫自觉上前，继续跪着。
半宿过去，暗卫少了三分之一，带有墨蝉纹身的陌生面孔悉数被清理干净，冯砚修才淡声道：
“若她再有昨天的意外，余下的也不用留了。”
天色熹微，冯砚修脚边的一片黑恭敬行了礼，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仿佛方才的清算如同不存在一般。
冯砚修又叫了林大夫，隔着纱帘为佟惜雨把脉。
“脉象基本平稳。吃完解药又冷水泡了半宿，要注意保暖才是。”
听罢医生的建议，冯砚修又叫人加了床锦被，才悠悠起身。
正是日始，天微亮，他掸了掸紫袍上微末的灰尘，该去上朝了。
“相爷，那登徒子审讯完该如何处置？”
“割了身根，丢荒郊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