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执年端坐在椅上,这顿饭吃得又慢又安静,见沈芷卿眉眼间藏着倦意,便沉声道:“时辰不早了,休息吧。”
沈芷卿闻言一怔,下意识便想推辞,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让自己带贴身衣物过来,晚上自然是宿在侯府。。。。。。
傅执年先起身,沈芷卿垂眸跟上,一路沉默着回到他的寝屋,屋内暖意融融,墙角燃着红萝炭,不见烟火却暖意十足。
虽然进了屋,但是想起之后可能发生的事,她又僵在了原地。
傅执年见状,转身走到她面前,自然地拉过她的手,“这几日临近年关,上京城不太平,巡防事宜繁多,我回来的会晚一些。”
沈芷卿不明为什么要交代得如此仔细,只是轻声应了句,“嗯。”
傅执年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本来打算让你在这里住两日便送你回去,”他顿了顿,“不如住到过完年再回去?”
“好。”沈芷卿轻声应着,指尖微微蜷缩。
“明日让追风和桑甜带着收拾你的东西,也过来陪你。”
“好。”她依旧淡淡回答着,但是这个字虽轻,却莫名清晰诱人。
傅执年心下一动,俯身将人打横抱起,温热的气息拂过沈芷卿的发顶,带着淡淡的龙涎香。
沈芷卿下意识地抬手圈住他的脖颈,脸颊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能清晰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连带着鼻尖都泛起一丝微热。
她被轻轻放在床榻上,羞怯的抬眸,只见傅执年起身。
“早点休息。”他神色如常,不带一丝情欲。
沈芷卿怔怔望着玄色大氅消失在房门外,莫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
次日天亮得很早,晨曦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窗外传来鸟鸣,夹杂着腊梅的暗香。
沈芷卿刚睁开眼,雀枝便端着铜盆走了进来,还冒着氤氲的热气。
“小姐醒了?”她笑着上前,熟练地伺候沈芷卿更衣梳洗。
“沈二姑娘,”雀枝一边为她梳理长发,一边说道:““侯爷今早临走时吩咐过,怕您在院里闷得慌,让我带您在府里转转,熟悉熟悉环境。”
沈芷卿本就无事可做,便颔首应了。
钗完最后一个簪子,雀枝便在前面带路,穿过覆着青瓦的抄手回廊,来到了府中的花园,正是腊梅盛开的时节,不过花园里却并非清静模样,几个穿青布衣裙的丫鬟正踮着脚,在一株老梅树的枝桠上挂着红色的纸笺。
沈芷卿侧身看向雀枝,眼中带着几分好奇:“雀枝,她们这是在忙什么?”
雀枝抿唇一笑:“小姐有所不知,这是咱们侯府的老习俗了,侯爷念着我们下人辛苦一年,每到年关,便会让我们把心愿写在红笺上,挂在这株梅树上。等到除夕夜守岁时,侯爷会亲自抽三封纸笺,只要是他能办到的,都会满足上面的愿望。”
“什么愿望都能满足?”沈芷卿微微挑眉。
“那是自然。”雀枝笑得愈发灿烂,“侯爷向来言出必行,往年有丫鬟许愿想回家探亲,有小厮许愿想帮哥哥求个差事,侯爷都一一应了。”
沈芷卿饶有兴致地打趣道:“那雀枝姑娘,你笺上写的是什么愿望?”
雀枝的脸颊瞬间染上一层红霞,连忙摇摇头,“愿望,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她怕沈芷卿再追问,连忙从一旁的石桌上拿起一叠裁好的彩纸和一支狼毫笔,递了过去,“小姐,不如您也试试?就当图个热闹。”
“我。。。。。。”沈芷卿没有接,“我不是府里的人,怕是不合规矩。”
雀枝闻言,轻轻嗔怪了一句:“小姐胡说什么呢。”她把纸笔往沈芷卿手里又递了递,“侯爷早就说过,进了侯府的门,就是侯府的人,您自然有资格写的。”
沈芷卿一怔,愣愣地接过红色彩纸和笔,心头微动。她垂眸看着纸上的暗纹,她自知没有许愿的立场,思忖片刻,她提笔蘸了墨,写下一个傅执年绝对不会答应的愿望。
写罢,她将纸笺仔细折成方形,递给了雀枝,“帮我也挂上吧。”
看着雀枝踮脚将纸笺挂在梅枝间,与其他红笺相映成趣,她突然又好奇起来,轻声问道:“雀枝,侯爷呢?他也会写许愿笺吗?”
雀枝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摇了摇头:“侯爷说,他没有愿望。”
沈芷卿抬眸看向满树的红色纸笺,风一吹,纸笺轻轻晃动,像一串串燃烧的火苗。
而傅执年,他居然没有愿望吗?
侯府甚大,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花木掩映间岔路繁多。
沈芷卿跟着雀枝走着走着,两人绕了几个弯,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府中后院最僻静的区域,这里少有人来,连空气都比别处安静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