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马克思究竟是从何时何处(即哪部论著)中开始以自己的“现实的人及其历史发展的科学”去取代费尔巴哈“对抽象的人的崇拜”的呢?如上所述,我们能够断定,时间是1845年,但论著绝不是《神圣家族》,而必须到马克思1845年撰写的其他论著中去寻找。
我们认为,马克思是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1845)中开始批判费尔巴哈的“抽象的人”的学说的,这尤其明显地反映在第六、第七两条提纲中:
六
费尔巴哈把宗教的本质归结于人的本质。但是,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demeinzelnenIndividuumiraktum),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
费尔巴哈没有对这种现实的本质进行批判,因此他不得不:
(1)撇开历史的进程,把宗教感情固定为独立的东西,并假定有一种抽象的—孤立的—人的个体(einabstraenschlidividuum)。
(2)因此,本质只能被理解为“类”,理解为一种内在的、无声的、把许多个人自然地联系起来的普遍性。
七
因此,费尔巴哈没有看到,“宗教感情”本身是社会的产物,而他所分析的抽象的个人(dasabstrakteIndividuum),是属于一定的社会形式的。[9]
不用说,马克思这里提到的“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一种抽象的—孤立的—人的个体”和“抽象的个人”等,无不都是在叙述费尔巴哈的“对抽象的人的崇拜”的学说;而马克思之所以强调人的本质“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强调不能“撇开历史的进程”来谈论宗教情感;强调任何抽象的个人都是“属于一定的社会形式的”,其目的正是为了以自己的“现实的人及其历史发展的科学”去取代费尔巴哈“对抽象的人的崇拜”。在《德意志意识形态》的第一卷第一部分中,马克思第一次明确地叙述了自己创立的历史唯物主义学说,并对费尔巴哈的“抽象的人”的见解提出了更明确的批判:
费尔巴哈从来没有看到真实存在着的、活动的人,而是停留在抽象的“人”(demAbstraktum“DerMensch”)上,并且仅仅限于在感情范围内承认“现实的、单独的、肉体的人”(den“wirklidividuelleigenMens”),也就是说,除了爱与友情,而且是理想化了的爱与友情以外,他不知道“人与人之间”还有什么其他的“人的关系”。[10]
综上所述,恩格斯在《终结》中的那段话与历史事实是有出入的。其实,“这个超出费尔巴哈而进一步发展费尔巴哈观点的工作”不是在《神圣家族》,而是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开始的,而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得到了更明确的叙述。
[1]MarxEngels,AusgewaehlteWerke,BandVI,BerlizVerlag1990,s。294。
[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241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3]但译文还可斟酌。如第一个德文句子中的第三人称动词bildete的意思未译出。按照拙见,此句应译为:“对抽象的人的崇拜构成费尔巴哈的新宗教的核心。”
[4]LouisAlthusser,ForMarx,NLB1977,p。34。
[5]《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157—158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160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57。
[7]《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164页。
[8]《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177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57。SehenMarxEngelsWerke,Band2,BerlizVerlag1970,s。147。
[9]《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56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SehenMarxEngelsWerke,Band3,BerlizVerlag1969,s。6-7。
[10]《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50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6elsWerke,Band3,BerlizVerlag1969,s。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