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七姑娘既然能精确说出它的所在,那也不必怀疑她是否为偶然得知,必定是世子亲口告诉。
他心中将对这位谢七姑娘的地位评价又提高一些,躬身应下,转身消失在树影间。
萧晏又看向萍萍,萍萍下意识站正了身体。
萧晏冷声道:“她这几日有做过什么?”
萍萍老老实实回答:“世子这几日废寝忘食地看书,每日抽出几个时辰练武,只不过……是练的基本功。”
萧晏想叹气。
基本功,不就是扎马步吗?
这下真的是临阵磨枪了。
但他想到谢宜安娇生惯养十来年,却吃得这般苦,不还是为了不堕他的威名?
萧晏心头兀地一软。
他与谢宜安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她毕竟只是个小姑娘,她本就该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
不过现在一朝意外,他们只得互相依靠,蹩脚地奔赴对方的战场。
他定了定神,挥手让小柔退下。
家宴的时间快到了。
*
谢府的家宴都是办在谢老夫人的松年堂里。
萧晏带着杏仁到时,大房一家三人都已经落座,谢老夫人坐在主位上搂着一个妙龄少女说说笑笑,看上去与谢七年纪相差不大,萧晏猜测,这应该便是她的六姐,谢家大房的女儿谢宜容。
原本他继母要给他定下的那个姑娘。
萧晏不动声色地瞥了她几眼。
他原本确也小心,但谢宜容似是一直在注意着他一般,立刻就从谢老夫人怀里坐起身来,气势汹汹道:“你瞧我干什么?”
萧晏一边回忆《谢府生存手册》的内容,一边对应着谢七往日的性格,不熟练地扯出个假笑来:“几时不见,姐姐越来越容光焕发,光彩夺目。”
谢宜容一下子就被顺了毛,得意地扬起唇角:“有吗?”她看向谢老夫人,撒娇着问,“祖母,你看容儿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怎么看都好看。”谢老夫人笑着轻轻拍她。
从始至终,她连个眼神都没分给萧晏。
萧晏心头不悦,但想着谢宜安所言,默默地给长辈行了礼,自己找个末位坐下,旁观这与她无关的天伦之乐。
萧晏从没体会过这样的感觉。
他明明顶着谢七的身份坐在这里,是谢大老爷夫妇的侄女,谢家六娘的妹妹,谢老夫人的孙女,但他们却齐齐无视着他。
再怎样的热闹与和乐融融,都与谢七没关系。
这许多年,大约,一直都是这样的。
她都这样,安静地,沉默地,当一个合家欢的背景板,承受所有人理所当然的无视。
萧晏心里像针扎似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