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
沈清弦的声音透过冰冷的对讲系统传来，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道，不容置疑，也不容逃避。
温语僵在玄关，手指紧紧抠着冰凉的墙面，指节泛白。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几乎要破膛而出。大脑一片空白，只有那两个字的回响，和屏幕上沈清弦那双亮得惊人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眼眸。
开？还是不开？
这扇门，仿佛成了她最后一道防线。打开它，意味着将那个掌控着她所有心绪、带来无尽恐慌与悸动的女人，正式引入她最私密、最不设防的领地。意味着她亲手放弃了所有退路，将自己彻底暴露在那片既向往又畏惧的星光之下。
可是，还能逃吗？
她刚刚才发出那条近乎投降的讯息。她说了“有感觉”，说了“不想再逃”。如果此刻退缩，之前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勇气，都将成为一个可笑又可怜的笑话。
对讲屏幕里，沈清弦依旧静静地站着，仰望着摄像头，耐心地等待着。夜风拂动她的发丝和风衣下摆，她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孤直而坚定，像一座沉默的山，等待着她的回应。
温语看着屏幕里那双眼睛，那里面没有催促，没有不耐，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早已预料到一切的平静，和一种……等待猎物自己走入陷阱的、令人心悸的笃定。
罢了。
温语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公寓楼道特有气味的空气。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混合着巨大的恐惧和一丝隐秘的、连她自己都唾弃的期待，最终占据了上风。
她颤抖着伸出手，按下了开锁键。
“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玄关里显得格外清晰。
门锁开了。
也仿佛……是她心防的最后一道锁，应声而开。
她没有立刻去开门，而是背靠着门板，身体微微发抖，等待着那即将到来的、未知的一切。
脚步声。
沉稳，清晰，不疾不徐。
由远及近，踏在楼道光洁的地面上，每一步都像踩在温语的心尖上。那声音穿过厚重的门板，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门外。
然后，是短暂的寂静。
温语几乎能想象出门外那人，就站在咫尺之遥的地方，或许正抬起手，准备推开这扇隔绝着两个世界的门。
她的呼吸停滞了，全身的肌肉都紧绷到了极致。
“吱呀——”
门，被从外面缓缓推开了。
一股带着室外寒意的、清冽的雪松香气，率先涌了进来，瞬间充斥了玄关狭小的空间，强势地驱散了原本属于温语的、那点可怜的安全气息。
温语猛地转过身，背脊紧紧贴着冰冷的门板，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出现在门口的身影。
沈清弦走了进来。
她反手轻轻关上门，将那片喧嚣的夜色彻底隔绝在外。动作自然得仿佛只是回到了自己的家。
她站在玄关昏暗的光线下，脱下了黑色的长风衣，随手挂在旁边的衣架上。里面是一件深灰色的羊绒衫，贴合着她姣好挺拔的身形。她没有立刻看向温语，而是微微环顾了一下这个不大却温馨的公寓客厅，目光掠过沙发上随意搭着的毛毯，茶几上吃了一半的零食，和窗台上几盆略显蔫吧的绿植。
她的神情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仿佛在评估这个属于温语的、充满了生活痕迹的私人空间。
温语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蝴蝶，只能被动地承受着对方目光的巡梭。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能感觉到冷汗正顺着脊背缓缓滑落。
沈清弦终于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目光，不再是屏幕里隔着距离的平静，而是带着实质的温度和重量，从她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睫毛，到她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颊，再到她因为用力抓着身后门板而骨节发白的手指……一寸寸，缓慢地，极具压迫感地扫过。
没有立刻的靠近，没有预想中的质问或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