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情完没还。
罗刹鬼王座下还有不少妖魔小鬼,除去些无关紧要的,剩下但凡对南浔百姓动过杀手的,他都得一个一个亲手杀过去。
玉珩仙君行事就是如此,有怨报怨,以命抵命。若有有朝一日这种报应落到了他自己身上,大抵他也能毫无怨言,一声不吭地受过去。
杀到最后,整个南浔郊外都是化不开的血腥气。
他摘了染血的面具,信手一抛。
银丝面具在郊外碎石上磕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当啷”声。
正滚落到一只伶仃鬼脚下。
那是一只尚在幼年的伶仃鬼。
大抵是被之前那罗刹鬼王虏来当苦力的,饿得面黄肌瘦,瑟缩在角落里,惊恐地看着他。
“我,我不曾杀人……都是他逼我的,是他逼我把那些孩子吊起来,说要放血作阵……我只是不想死……”
顶着伶仃鬼恐惧的目光,玉珩抬步走过去,朝他伸出手。
伶仃鬼吓得狠狠一抖,闭紧了眼睛。
可是玉尘长剑没要他性命。
面容淡漠的仙人也只是接过了他怀里那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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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魂落魄俏寡夫
或许这世间真的有因果。
数日之前,伶仃鬼抱着个骨瘦如柴的孩子,心中暗道:算了吧,这么小就死了怪可惜。
不如悄悄藏起来,救他一命。
而今,生杀予夺的玉珩仙君也在想:算了吧,今日实在累极了。
不如权当是实话,留他一命。
那孩子裹在襁褓里,不哭,咧着嘴朝他笑。
玉珩用他的额发做了几张寻灵符,打出去找他的家人。
回来的灵符上沾满黑血。
那是早已死去多日,血肉干涸才有的颜色。
……
南浔城中最热闹的街市上有家茶馆。
里面的说书人年过半百,发妻过世后一直孤身一人,近些年得了严重的肺痨,命不长了。
那日,他在坐在门口矮凳上费力咳喘着,一抬头,便瞧见那位眼熟的青衣仙君已经到了门前。
这位仙君来的不算频繁,可是身姿和面容,见过一次的人都很难忘。
每每来此,都独自闲坐在二楼窗前角落,熏着花茶果香,听一听醒木拍案,看一看街上人群熙攘。
说书人掩口咳了几声,起身想要跟熟客打个招呼,这才发现仙君今日怀中抱着个孩子。
“这……”说书人愣了,“您有孩子了?”
次次相见,仙人气质孑然疏离,从未听说有道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