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说”字也录进去了。人才,她不知道自己耍心眼的样子特别蠢。等了这么久,但偏偏又像急于应付似的,把“晚安”两个字咬得真像哄睡一样。
潮有信听了按了几遍,点了收藏。
也发了语音过去,嗓音有点沙哑,语调很诚恳:
「妈妈,晚安。我还是有点担心呢。」
担心你妈。
梨嵘月点到语音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她在门外有点冷,从走廊回到自己房间,捂住冻得红到爆炸的耳朵。把潮有信的语音从聊天记录里删了。
把刚刚自己录的那条语音也删了。
把上一条消息也删了。
上上条也删了。
最后删了个精光。
她点进潮有信的头像,把备注改成了蔫鱼,死鱼。想到其他高校高三的时候成人礼立体板是鱼跃龙门,卡在这个关键点上,不想犯了忌讳。
梨嵘月最后不服气地又改了。
滴水鱼,石头鱼,蝙蝠鱼……哪个好呢?
超级无敌宇宙巨丑,丑似乎在梨嵘月这里已经犯了大忌,这已经是最恶毒的诅咒了。
想到潮有信那张凶凶的但却是在让人挪不开眼的脸蛋,梨嵘月又觉得算了,小信长得还算可爱。
血红鹦鹉……财神鱼?
这个好。
这个也不好。
最后随便改了一个别的,把崽子打入冷宫,手机翻面,保证再也不看。
轻薄的真丝棉被也暂时消不了梨嵘月的小火焰,祁刑颁的手搭在她的腰上。他似乎喜欢看梨嵘月鲜活的样子,气鼓鼓的,有点像河豚。语调柔和地轻轻问她:“说什么呢。生这么大火气。”
梨嵘月的身上很热,祁刑颁不开空调,往她身上贴。
梨嵘月把荷兰枕塞到两人之间,拧眉不耐烦地爆了粗:“管你几把事。”
祁刑颁把枕头拿开,手一扬扔到了地上,蚕丝枕在地上躺得安详:“不想枕就别枕了。”
梨嵘月听不出言外之意,终于分给了他一个眼神,那眼神很不屑:“有本事拿几把戳死我。”
祁刑颁不知道动没动怒火,旁人看不出,梨嵘月就更难看出。
他只顾贴近,密不透风地缠着梨嵘月,无声无息时刻盯着他的猎物脖颈的野兽,随时撕咬上去,梨嵘月在他的怀里是只蔫坏但是始终只能引颈受戮的坏狐狸。
“你把东西都撕了?”
隶属小祁总名下的湖畔别墅贴满了低调但是显眼的宝石红拉花、彩带、窗贴,甚至连这里所有的佣人胸口都插戴了百合襟花。
梨嵘月踏进宅子的那一刻就被这副百年好合的新婚大礼恶心吐了。
她喝着人都拆了,下人只一味劝:“少爷说旁人不得动。”
梨嵘月问他:“我是什么人?”
下人抬头小心谨慎地看了她一眼,缓缓吐出心里早就准备好的答案:“少夫人。”
梨嵘月如遭雷劈,跑到就近的浴室抱着马桶吐了。她翻了一个白眼给跟上来的管家:“有人给你改口费了吗你就这么喊!下次拿个碑位让你喊祖宗,难道它就能进你家祠堂了吗?”
管家抚着袖口半天说不上话来,他从祁家大宅调到这里来,虽不说废了千军万马,但着实让少爷费了一番心思。
少爷顾念管家是从小照顾他的人,现在把管家调过来照顾梨嵘月,意图十分明显。只是没想到这个有点刁蛮的女人似乎并不领情。
甚至……甚至十分恶心?少爷说的可心人似乎让他们三方都有点为难。
管家皱着眉打量浴室的鞋印没有说话。梨小姐进屋没有换鞋子,哒哒地在主浴留下一个个油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