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又次味道又冲,梨嵘月却爽得眯上那双心机狐狸眼,隔着烟雾都能看到这人乐享其中的媚态。
眼撇着潮有信往这边走,一边流畅通着话听那头在讲什么,一边娴熟地背过身躲开潮有信伸过来要夹掉她烟的手,猛地吸了最后一口。
抽完随即没有素质地将烟头扔到地上,啪啪两下又踩又碾的,白晃晃的胳膊把烟雾晃去,示意潮有信,真不抽了。
“晚上回来吃饭吗?明天我回学校了。”梨嵘月并没有听懂今晚吃饭和明早返校之间的关系。
潮有信上的高中在这个区和另一个区的边界,不算近,出了名顶好的高中。
一开始梨嵘月不同意,害怕一个女孩子跑这么远,被人骗了怎么办。
潮有信这崽子居然说不用你给我生活费,填了志愿背上书包就走了。
她哪是心疼这两个钱?
乒乒乓乓作响,潮有信刚上完高中的第一个礼拜回家就和梨嵘月闹得不痛快。梨嵘月说她翅膀硬了,她也和梨嵘月翻旧账,小学就给潮有信送到全日制封闭学校是谁?初中扔到住宿女校,两手一摊不闻不顾的又是谁?
“我是怕你吃亏,被人骗,这么远的地方我不放心,你又是女孩子。”说着随手翻弄潮有信新学校的新校服衣领,拨正后又仔细拿自己鲜红的指甲盖熨帖整齐。
紫色校服真显白,紫棠色校服领环颈,修长干净的脖颈显得人挺拔修直,两臂处环绕的紫色与锁骨处相互呼应,整个人的气质都翻了一番,更添了些清冷不爽的气质。乍一看都不像是从红浪走出来的孩子。
“读书能吃什么亏,我又不像你一样爱谈恋爱。”潮有信当时才十六,可劲按着妈妈的伤疤揭,学着外面的谣言胡口说。
梨嵘月气极了,张着手,张牙舞爪要去打她,潮有信下意识弯腰给她打,梨嵘月揪着她的脸颊肉都觉得硌手。
“光长个了?窜得倒快!瘦得跟猴似的。”潮有信身子骨架子比梨嵘月大,但没什么肉,一点不瓷实。
架子大,意味着瘦的话远看是看不出来的,梨嵘月当即翻出红票子给她,让她在外面买点好的。
梨嵘月当妈就这样——红票子甩到飞起。这样的补偿机制常常让梨嵘月觉得自己并不是她的孩子,因为她打交情还知道攒局请客,抽烟还知道分边上的人一根。
梨嵘月忙起来没完没了,母女两个一个月都不一定见上一面,弄得和特务似的,今儿你在我不在,明儿我在你不在。
过了今年夏天,潮有信就高中毕业了。
“今晚去理发店吃,你去买点菜。我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你和英子她们先吃着。哎——回来歇歇,让她们做!”
潮有信先去了网吧,书包肩带斜挎着,走进满是泡面烟头,不是溜街子就是初高中逃课出来的网瘾少年,本该格格不入的名校校服,当潮有信走进去,扔个身份证开了机子就显得浑然一体。
去年潮有信做的程序以共享软件形式大赚一笔。
这就是她跑到兰多上高中的原因,她有用之不竭的脑量,和一点就透的编程天赋。能在兰多找到钟意的合伙人,赚钱这件事就事半功倍。
事实证明,有可行的技术和想法,以及愿意出钱出关系的合伙人,出意外的可能性极低,除非老天不同意整一个时也命也。
还好有钱人基本上就决定了老天该怎么时也命也,老天的走向早在富人的谈笑一挥间有了指向箭头,砸到普通人身上还以为是座山,感慨都是命。
潮有信没有告诉梨嵘月她在这三年挣了多少钱,高二的时候她可以走计划提前迈入高校的大门,梨嵘月死也不同意,一丝一毫松口的想法都没有泄出。
潮有信不需要为市场推广还是订单处理费心思,不断推陈出新一个又一个软件程序是她现在着手的任务。
账户上的钱变了又变,支票也是寄了又寄,潮有信坐在电脑前,修长的指尖在键盘上运作,她知道自己还年轻。
晚上菜市场收摊,菜都便宜,梨嵘月喜欢吃些叶子菜,这种菜一到晚上卖不出去第二天也卖不了都会回本卖。
潮有信砍价买了一兜子叶子菜,还有几盒肉。进了店里的厨房,穿上围裙就开始做饭。
对小红美发的姐儿们来说,她快变成稀客了。半年回一趟,她妈不在她也不来,店里人接了个电话,给英子说梨姐有事,在外面不回来吃。
潮有信捏了捏自己的手机,并没有收到一条消息。
过了会儿又来电话说还回来吃,潮有信面色冷硬,她凭什么让一桌人都等她?爱吃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