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有信走下床,越过她的头颅,拿起那盒橙色包装的药,掰了两粒,就着水咽下去了。
潮有信本来就没睡好,吃完退烧药后躺到被子里昏昏欲睡。听到厨房点火针响起“嗞啦”的声音。
潮有信从暖烘烘的被窝里下床,踩着棉拖赶过去,掀起眼皮淡淡劝道:“别动厨房。回来坐着。”
梨嵘月看了她一眼,嗔怪:“少担心我。”
“不是担心你。”
梨嵘月的手机又响了,财神到的粤语从手机中传出。
梨嵘月摊了摊手,把手机显示“小娟”给她看。
“公放。”
梨嵘月不得不将脚步顿住,两步折返回来,不快地剜了她一眼。
“姐,上次那销售员来推销的洗发水好用是好用,我从他那拿了三十瓶,就是没带钱。梨儿姐你别忘拿单子去后街小屋结一下。”
梨嵘月闻言,说:“好。我马上过去,这广东人蛮会做生意的,口条好的很,就是钱一点耽误不了。”
“诶诶,就是这样说。”
电话挂了。
自从小红美发开张,生意带动生意,旁边卖洗发水的杂货店也开始多挣一点钱。
直到有个穿竖条红领结的西装裤推销员出现,他向梨嵘月推荐了三合一洗发水,三十块一瓶,梨嵘月觉得不合算,原来的进货商只要十八块九。
推销员说:“东西好不好,您用一回就知道,我对我们的产品有信心,免费给您两瓶,主要是想借您的身份和地位,来推销我们的产品。”
不知道是产品质量还是功能果效还是那“身份地位”四个字打动了梨嵘月,此后小红美发的洗发水就从他那拿货了。
家里的大钱都装在衣柜上面的箱子里,梨嵘月颠了两块大的,往包里塞。
潮有信咳了两声。
三十乘三十等于多少?
梨嵘月很警觉:“什么意思!”
潮有信的小学算术她还辅导过呢!她对算数很有自己的一套法子。
“没事。快去快回。”潮有信神色如常,躺在床上背对着她,只留下一个虚弱的背影,反倒看得梨嵘月不忍心了。
出门前,梨嵘月把那条鸽子血项链和戒指取下,提着小皮包,看了眼在床上闭目养神的高三生。心里突然发软了。
轻轻走过去,还没开口自己就先咳了两声,别扭地转过脸去,尽量让面色恢复如常。
阳光透过玻璃窗户给她周身打了一圈暖和的柔光,衣褶上也泛得金光粼粼。潮有信长大后硬要她改口,不准喊宝宝,梨嵘月忍了。
孩子大了总是面皮薄,现在没人,她只管低下头贴着小孩额头,小声地念叨:“小信宝宝,病快快好。”
潮有信耳朵渐渐烧起来,越睡越沉。
直到潮有信醒来,梨嵘月都没有回来。她拿起手机看,已经过去两个半小时。
潮有信拿水泼了泼自己的脸颊,身体还在出汗,她拿了个退烧贴按在自己的额头上,里面简单穿了件单薄的白色衬衣。
外面套了件荔枝红的冲锋衣,链子拉到了最顶,轻轻地掩在下颌。
后街根本没有小房子,推销员也根本不是广东人,而是和娟子姐一样的河南人。
娟子姐甚至一改往日常态,说起了自己不擅长的普通话。
梨嵘月带走了两万,走之前戒指也脱了,她一般最爱人前耍威风,一般不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