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夏凌准时下班。
走出写字楼，秋意已浓的晚风卷着落叶扑面而来，带着点清冽的凉意。她裹紧了身上的针织衫，脚步匆匆地往家赶。
心里那点莫名的紧张，从早上领证后就没散过。
凌寒初今晚要搬过来。
这个认知让夏凌觉得有些不真实，像是在玩一场大型角色扮演游戏，而她还没完全进入状态。
她的家在老城区的胡同深处，是一栋两层的老式居民楼，她租了一层的二居室，带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种着几盆她随手撒种的花草，长得乱七八糟，却透着股生机勃勃的野趣。
打开院门，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在安静的胡同里格外清晰。夏凌推开门，先去看了看客房。
房间已经收拾妥当，原本堆着的杂物被清到了储藏室，露出了干净的地板。新换的浅灰色床单被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窗台上放着一盆小小的绿萝，是她下午特意买回来的，想让房间显得不那么冷清。
“应该……还行吧。”夏凌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自言自语，心里还是有点没底。
凌寒初那种精致到骨子里的人，能习惯这种带着点烟火气的老房子吗？
她摇了摇头，把这点担忧抛开。习惯不习惯，都得习惯。反正也就一年。
夏凌转身去厨房忙活。她买了点新鲜的蔬菜和肉，打算晚上做顿简单的晚饭。不管怎么说，今天也算是她们“同居”的第一天，总不能让凌寒初饿着肚子。
她的厨艺不算顶尖，但家常菜还是能拿出手的。洗菜，切菜，开火，倒油……厨房里很快就弥漫开饭菜的香气。
就在她把最后一盘番茄炒蛋端上桌时，门口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夏凌的心猛地一跳，手里的锅铲差点掉在地上。
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擦了擦手，走到门口。
凌寒初站在玄关，手里拖着一个不算太大的行李箱，身上还穿着白天那件米白色风衣，只是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长发也放了下来，柔顺地披在肩上，少了几分职场上的凌厉，多了些许柔和。
“回来了。”夏凌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些，像迎接一个住了很久的室友，而不是刚领完证的“妻子”。
“嗯。”凌寒初点点头，目光在房间里快速扫了一圈。
这房子比她想象中要小，但收拾得很干净。客厅的沙发上扔着几个颜色鲜亮的抱枕，墙上挂着几幅风格随性的插画，一看就是夏凌的手笔。空气中飘着饭菜的香气，混合着淡淡的洗衣液味道，是一种很温暖、很生活化的气息，和她自己那间冷色调的公寓截然不同。
“进来吧。”夏凌侧身让她进来，指了指客房的方向，“房间收拾好了，你看看合不合心意。”
凌寒初拖着行李箱走进客房，目光落在那张单人床上，又看了看窗台上的绿萝，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却没说什么。“挺好的。”
“那就好。”夏凌松了口气，“你先收拾一下，饭做好了，洗手就能吃。”
“嗯。”
夏凌退出客房，关上门，靠在墙上轻轻舒了口气。刚才那短短几分钟的相处，竟然让她觉得有点累。
和凌寒初待在一起，果然需要耗费额外的精力。
凌寒初在客房里待了大概十分钟，换了一身家居服出来。是一件浅灰色的纯棉卫衣，配着同色系的长裤，简单舒适，却依旧掩不住她清冷的气质。
“可以吃饭了。”夏凌把碗筷摆好，示意她坐下。
餐桌上摆着两菜一汤：番茄炒蛋，青椒肉丝，还有一个紫菜蛋花汤，都是简单的家常菜。
凌寒初坐下，拿起筷子，看着碗里的白米饭，又看了看那几道菜，没立刻动筷。
夏凌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怎么了？不合胃口？”她知道凌寒初可能吃不惯这种家常味，早知道就点外卖了。
“不是。”凌寒初摇摇头，夹了一筷子番茄炒蛋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
味道……很家常，带着点烟火气，是她很久没尝过的味道。
她从小跟着奶奶长大，等上大学的时候才搬来京都，家里就很少开火了。父母忙着工作，她自己也习惯了在外应酬或者吃外卖，像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家里，吃一顿家常菜，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还行。”凌寒初放下筷子，语气依旧平淡，但至少没说难吃。
夏凌这才放下心来，也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两人默默地吃着饭，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微声响，气氛有点沉闷。
夏凌几次想找个话题打破沉默，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不能聊设计圈的八卦吧？也不能聊今天领证的感受吧？
就在她觉得这顿饭快要在沉默中结束时，凌寒初忽然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