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玥没等他说完，就解下自己脖子上的浅灰色围巾，踮起脚绕在他脖子上，特意把边角往他冻红的耳朵旁掖了掖。她的手指碰到他冰凉的耳尖时，陈烬猛地一颤，像被烫到似的，慌忙把手里的纸袋子往她怀里塞：“给、给你的，路上怕凉了，一直揣着。”
纸袋子还带着他的体温，隔着薄薄的纸，能摸到里面温热的轮廓。沈明玥打开袋子，一股甜香立刻漫出来——是个烤红薯，外皮烤得焦黑，还冒着淡淡的热气。“我上周听你跟林晓晓说想吃烤红薯，”陈烬挠了挠头，眼神躲躲闪闪的，不敢看她的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捻着围巾角，“兼职的地方附近有家烤红薯摊，我特意让老板多烤了会儿……就是跑过来有点久，可能、可能没那么热了。”
沈明玥掰下一块红薯，咬了一小口。甜糯的果肉在嘴里化开，暖意在舌尖漫开，顺着喉咙滑到心里。她知道，这红薯肯定被他揣在怀里一路跑过来的——纸袋子内侧还沾着点他衬衫上的热气，连边角都带着人的温度。“不凉，”她笑着说，眼睛弯成月牙，把掰下来的另一块递到他嘴边，“超好吃，比食堂的甜多了。”
陈烬愣了愣，还是低头咬了一口。红薯的甜混着她指尖的温度，在嘴里散开时，他的耳尖更红了。两人并肩走在雪地里，脚下的积雪被踩出“咯吱咯吱”的响，像在替他们藏不住的心跳打节拍。雪还在下，落在围巾上，落在发梢上，没人说话，却觉得空气里都裹着甜丝丝的暖。
快走到那棵最大的梧桐树下时，沈明玥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陈烬：“陈烬，你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吗？”
他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映着路灯的光和漫天的雪，亮得像盛了星星。嘴唇动了动，喉结滚了滚，最终却只是伸手帮她拂掉肩上的雪花，声音轻得像雪落：“没、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看今天下雪，想给你送烤红薯，怕你晚上自习饿。”
沈明玥心里掠过一丝小小的失落，却没戳破。她看着他攥着围巾角的手，看着他躲闪的眼神，看着他冻得发红却还在笑的嘴角——她知道，他心里藏着的话，像雪地里埋着的小种子，还没准备好破土。她笑着点头，把剩下的红薯递给他：“那我们一起吃吧，吃完我陪你走回宿舍，免得你又忘了戴围巾。”
陈烬接过红薯，指尖碰到她的手，又慌忙缩回去。雪还在漫天飞舞，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厚厚的雪地上。沈明玥咬着红薯，偷偷看了眼身边的陈烬——他正低头小口吃着红薯，侧脸在雪光里显得格外软。她想，没关系，等他准备好的时候，不管是在雪天的梧桐树下，还是在图书馆的老位置，她都会认真听他说每一句话。
风裹着雪花吹过，却一点都不觉得冷。怀里的烤红薯还暖着，身边的人还陪着，这样就很好了。第30章陈烬的“自我挣扎”
陈烬坐在宿舍的书桌前，指尖捏着沈明玥的米白色围巾，布料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是她常用的那款淡香水，像春天的风，轻轻裹着他的指尖。他把围巾平铺在膝头，一点点对齐边角，连最细的褶皱都用指腹慢慢捋平，仿佛在打理一件稀世珍宝，最后小心翼翼地叠成方块，放在枕头边，挨着那个卷边的奥特曼储蓄罐。
手机屏幕亮着，停在和沈明玥的聊天界面。他指尖划过屏幕，从去年图书馆第一次对话的“谢谢你递的书”，到帮他改简历时发的“这里要突出你修电器的经历，很特别”，再到今晚雪地里她发来的“围巾记得明天带，别又忘了”，每一条消息都看了不下三遍。看到“你讲题的样子很认真”那条时，他的耳尖悄悄发烫，想起当时沈明玥托着下巴听他讲算法，眼里的光比台灯还亮。
“烬哥，你这魂都快飞沈学姐那儿去了。”李阳端着泡面走过来，瞥了眼他的手机屏幕，叹口气，“喜欢就表白啊，别总自己跟自己较劲。”
陈烬的指尖顿在屏幕上，慢慢垂下眼：“我配不上她。”声音轻得像落在窗上的雪，“她爸妈是老师，家里条件好，穿的衣服虽然普通，但都是正版；我连给她买份黑椒牛排，都要攒一个月的兼职钱……”
“喜欢跟钱扯什么关系？”李阳把泡面桶往桌上一放，声音提高了些，“你没看见沈学姐给你带的牛奶，都是便利店最便宜的那款？她跟周泽吃饭，还特意选路边摊，说比西餐厅自在。她要是看重钱，早跟周泽走了！”
陈烬没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枕头下的储蓄罐，罐身的奥特曼贴纸又翘了点边。他想起小时候，母亲拿着表哥的新书包，摸着上面的卡通图案说：“你要是像凡凡一样有出息，妈就不用天天去菜市场砍价了”；想起初中体育课，他穿着表哥穿过的旧球鞋，鞋底磨平了，跑起来打滑，同学指着他的鞋笑“穷酸鬼还敢跑八百米”；想起现在身上这件羽绒服，是室友去年淘汰的，袖口磨得发亮，他连件新外套都舍不得买——这样的自己，怎么敢给沈明玥幸福？
他把储蓄罐抱到桌上，拧开盖子，哗啦啦倒出里面的钱。硬币边缘被磨得发亮，纸币皱巴巴的，带着他手心的温度。他一张一张数：两张一百，三张五十，五张十块，还有十五个一元硬币，总共三百六十五块。指尖捏着一张皱巴巴的五十块，他想起这是上周发传单冻了一天赚的，当时手冻得握不住笔，却还想着多攒点，能早点带沈明玥去吃西餐。宿舍的灯很暗，钱散在桌上，没什么光泽，像他此刻的心情，沉甸甸的。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专属的提示音——是他特意给沈明玥设的，像风铃的声音。他慌忙拿起手机，屏幕上跳出她的消息：“陈烬，明天早上一起去吃早餐好不好？我知道学校东门有家豆浆油条，超香的，去晚了就没了～”后面跟着个圆滚滚的笑脸表情，眼睛弯成月牙。
陈烬看着那个笑脸，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暖了一下，眼眶慢慢发热。他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点开表情栏，翻了半天，找到那个练了很久的小太阳表情，回复：“好呀，明天我早点起，在东门等你。”
发送成功后，他把钱一张一张叠好，小心翼翼塞进储蓄罐，拧紧盖子，放回枕头边。罐身的奥特曼好像在对着他笑，他突然觉得，三百六十五块也没那么少了。他想，再攒一个月，等够了五百块，就带沈明玥去那家街角西餐厅，点她爱吃的黑椒牛排，还要提前查好表白的话——“明玥，我现在可能给不了你很多，但我会努力，把所有的温暖都给你。”
窗外的雪还在下，落在宿舍的玻璃上，悄无声息。陈烬把沈明玥的围巾往枕头边挪了挪，闻到淡淡的栀子花香，心里的那些自卑和不安，好像被这香味轻轻裹住，慢慢变软了。他闭上眼睛，好像已经看到了明天早上的场景：豆浆冒着热气，油条金黄酥脆，沈明玥笑着递给他一根，发尾的珍珠发卡晃了晃，比朝阳还亮。第31章雪夜告白：“喜欢与钱无关”
江城的雪下得越发绵密，大片大片的雪花像撕碎的棉絮，落在图书馆门前的台阶上，积起薄薄一层白。沈明玥裹紧米白色羽绒服刚踏出大门，就看见路灯下立着个熟悉的身影——是陈烬。他穿了件深灰色羽绒服，领口还带着新衣服的折痕，那是上个月沈明玥陪他在折扣店挑的，当时他还说“太浪费了，旧的还能穿”，此刻却仔仔细细地拉到了顶，连拉链都对齐了齿扣。
他手里攥着个深蓝色保温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看到沈明玥时，耳朵瞬间红透，连声音都带着点雪粒似的颤抖：“明玥，我、我带你去个地方。”没等她回应，他突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碰她，指尖凉得像雪，却攥得很紧，仿佛怕她跑掉似的。沈明玥跟着他走，雪粒落在睫毛上，痒痒的，心里却像揣了团小暖炉，又紧张又期待——她认得他眼里的光，那是攒了很久的勇气，今天终于要溢出来了。
两人踩着积雪往操场走，雪被踩出“咯吱咯吱”的响，像在替他们数着心跳。梧桐树下的雪积得最厚，枝桠上挂着的雪团偶尔落下，砸在肩头，凉丝丝的。这里是他们第一次单独说话的地方，上次沈明玥丢了发卡，陈烬就是在这里递上了新的珍珠发卡，此刻路灯的光透过雪层，把地面照得像撒了层金粉，连空气里都飘着温柔的气息。
陈烬松开她的手时，指尖还残留着她手腕的温度，他慌忙从保温袋里掏出两个烤红薯，腾腾的热气裹着甜香冒出来，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还是热的，你先吃点暖身子。”他把红薯往她手里塞，自己却捏着另一个红薯搓了搓手——保温袋里垫了三层纸巾，是他怕红薯烫到手特意准备的，刚才一路都揣在怀里，连羽绒服内侧都暖透了。
沈明玥咬了口红薯，甜糯的汁水在嘴里散开，暖到了胃里。她看着陈烬，他低着头，目光落在雪地上，手指反复摩挲着保温袋的边角，像是在跟自己较劲。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抬起头，眼睛通红，睫毛上还沾着没擦干的水汽：“明玥，我喜欢你。”
这五个字说得很轻，却像雪地里的惊雷，震得沈明玥心跳漏了一拍。
“从第一次在图书馆帮你捡那本《宏观经济学》，看到你发尾的珍珠发卡晃了晃，我就、我就记住你了。”他越说越急，声音里带着点哽咽，“后来你帮我改简历，教我跟老板争取项目，在我被我妈说没用的时候，你说‘你很好’……我每天都在想你，想跟你一起自习，想给你带热牛奶，想陪你喂那些流浪猫。”
他突然低下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砸在雪地上，融出一个个小小的坑：“可是我没钱，我家里条件不好，连带你去吃次西餐都要攒好久的钱。我怕我配不上你，怕你跟着我受委屈，怕你某天看到别人给你买好看的礼物，就觉得我没用……”
“陈烬。”沈明玥突然打断他，她放下手里的红薯，快步走到他面前，踮起脚，用指腹轻轻擦掉他脸上的眼泪。她的指尖带着红薯的温度，暖得像春天的风：“喜欢跟钱有什么关系？我喜欢的不是能给我买礼物的人，是你啊。”
她看着他通红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是那个会把热牛奶让给我、自己喝凉水的陈烬；是那个蹲在操场帮流浪猫搭窝、冻红了手也不吭声的陈烬；是那个怕我等急了，揣着烤红薯跑着来见我、连围巾都忘了带的陈烬。这些都不是钱能换的，你知道吗？”
“我知道你自卑，知道你总觉得自己不够好。”她的声音软下来，带着点心疼，“可是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努力。我可以教你慢慢自信，你可以陪着我慢慢长大。陈烬，我想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陈烬看着她，路灯的光落在她眼里，亮晶晶的，暖蜜色的皮肤在雪光的映衬下，像浸了光的蜜糖，甜得晃眼。那些压在心底的自卑、不安、挣扎，好像在这一刻都被她的话融化了，只剩下满心的感动和庆幸。他用力点头，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好、好的，明玥，我会努力的，我会变得更好，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沈明玥笑着扑进他怀里，陈烬的身体僵了两秒，然后慢慢抬起手，轻轻抱住她，把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她的头发上沾着雪粒，却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暖得他心口发颤。雪还在下，大片大片落在他们的肩膀上，把两人的影子叠在雪地上，融成小小的一团。
陈烬闭上眼睛，感受着怀里的温度，突然觉得，自己终于抓住了属于他的光——不是路灯的光，不是雪光，是沈明玥带来的光，暖得能把整个冬天都烘热，能把他所有的自卑都照亮。第32章第一次约会：“比米其林香的牛排”
陈烬把储蓄罐里的钱倒在桌上时，硬币滚了一圈，撞在搪瓷杯上发出清脆的响。三百六十五块，加上这两周送外卖赚的两百块，正好五百零五块——他数了三遍，连五毛的硬币都没落下，最后用橡皮筋把纸币扎成小捆，硬币装进旧铁盒，一起塞进羽绒服内袋，贴着心口的位置，像揣着颗怦怦跳的小太阳。
前一晚，李阳趴在他床边，列了张皱巴巴的约会清单，字写得歪歪扭扭：“1。穿干净外套，领口别沾污渍；2。主动拉她的手，别像木头；3。点菜时大声说‘我请’，别犹豫；4。紧张就深呼吸，别结巴。”陈烬把清单折成指甲盖大的方块，塞进牛仔裤口袋，睡前摸了三次，确认没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