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送外卖的“意外”
傍晚的雨突然泼下来，豆大的雨点砸在头盔上噼啪作响，视线被雨幕糊成一片模糊的白。陈烬骑着电动车，车筐里的外卖箱被风吹得晃悠悠，他攥着车把的手紧了紧——这是今晚最后一单，送完就能赶去网吧当网管，三个小时能赚五十四块，够抵一半母亲要的钱。
经过校门口的十字路口时，红灯刚跳，他刚要减速，一辆黑色轿车突然从侧面冲出来，闯红灯的车灯刺得他睁不开眼。他下意识捏紧刹车，轮胎在湿滑的柏油路上打滑，整个人连车带人摔在地上，重重撞在路沿石上。
外卖箱摔开了，里面的糖醋排骨饭撒了一地，米饭混着酱汁在雨里泡成糊状，塑料盒碎成几片。电动车歪在一边，后视镜碎成细小的玻璃渣，车座上还沾着油渍。陈烬撑着地面想爬起来，膝盖却钻心地疼，低头一看，牛仔裤磨破了个大洞，渗出血来，雨水一泡，又冷又辣的疼顺着腿骨往心里钻。手肘也擦破了，泥和血混在一起，糊得袖子黑乎乎的。
轿车司机下来瞥了一眼，车窗降下的缝里甩出句冷硬的“不长眼”，轮胎溅起的泥水劈头盖脸打在陈烬身上，没等他开口，车子就绝尘而去，只留下尾气在雨里散成淡白色的雾。
陈烬坐在地上，雨水顺着头盔的缝隙流进衣领，冷得他打寒颤。他盯着地上的饭菜，心里又酸又涩——这单要赔五十块，相当于早餐店两小时的工钱，今晚网吧的班白上了。他咬着牙，用没受伤的手撑着路沿，一点一点挪起来，每动一下，膝盖就抽疼一下。他扶着电动车，车把歪了，得用力掰才能扶直，一瘸一拐地往网吧走。
不能请假。他心里反复念着这句话。请假就没五十四块，母亲还在电话里催钱，他不能歇。
到网吧时，他浑身是泥，裤腿还滴着水，手肘的伤口渗着血，把吧台的玻璃都蹭脏了。经理皱着眉走过来，递给他一瓶碘伏和一包创可贴：“陈烬，你这模样怎么上班？赶紧去医院看看，今天不用来了，工资照算。”
“不用，我没事。”他摆了摆手，接过碘伏时，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擦点药就行，能上班。”他怕经理再劝，赶紧走到角落的椅子上坐下，拧开碘伏的盖子，倒在伤口上，刺得他倒吸一口凉气，眼泪差点掉下来。他飞快地贴上创可贴，把破了的裤腿往下扯了扯，遮住膝盖的伤。
吧台的灯光很暗，他拿出手机，屏幕上跳出沈明玥的消息：“陈烬，今天雨好大，你送外卖的时候小心点，记得早点休息，别太累啦～”后面跟着个撑伞的小表情。
他的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很久，喉咙发紧。他想回复“我没事”，想告诉她自己摔了一跤，可转念一想，要是她追问起来，他该怎么说？说自己为了凑钱打三份工，说自己摔得满身是伤还得硬撑？他怕她看见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怕她心疼，更怕她觉得他没用——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怎么给她幸福？
他把手机揣回口袋，攥紧了手里的创可贴包装纸，纸边被捏得发皱。网吧里传来键盘敲击的声音和游戏的音效，很吵，可他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只有膝盖和手肘的疼，一点点蔓延开来，混着雨水的冷，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第42章沈明玥的“发现”
清晨的风裹着寒意，吹得教学楼前的梧桐叶沙沙响。陈烬拖着右腿往教室走，深蓝色长裤的裤脚蹭着地面，每挪一步，膝盖处的刺痛就往上窜，他下意识抿紧唇，额角渗出细汗——昨晚擦碘伏时没注意，结痂的伤口被裤子磨破了点，此刻正黏着布料，一动就扯得生疼。
他刚走到教室门口，手腕突然被人拉住。是沈明玥，她手里还攥着本《宏观经济学》，指尖碰到他胳膊时，明显感觉到他肌肉猛地一僵。“陈烬，你腿怎么了？”她的声音里满是着急，眼神落在他的腿上，“走路一瘸一拐的，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陈烬想挣开，可她抓得很紧，指尖带着点凉，却透着不容拒绝的认真。“没、没什么。”他别开脸，不敢看她的眼睛，“就是昨天走楼梯没注意，摔了一下，不严重。”
“你骗我！”沈明玥的声音陡然提高，又怕引来旁人注意，赶紧压低了些，却还是带着颤，“你最近每天黑眼圈重得像涂了墨，自习时趴在桌上就能睡着，连编程课都敢走神——你是不是又偷偷多打了好几份工？”
她的话像根针，戳破了陈烬一直紧绷的伪装。他的头埋得更低，下巴快抵到胸口，声音像被雨水泡过，发颤：“我妈……我妈打电话让我跟你借钱，说家里紧。”他的手指死死攥着衣角，指节泛白，“我不想跟你借，我想自己凑钱，所以早上五点去早餐店帮工，晚上送完外卖还去网吧当网管……昨天送最后一单时，下雨路滑，被闯红灯的车逼得摔了……”
沈明玥的眼眶瞬间红了，眼泪在里面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她拉着陈烬往教学楼后的角落走，那里堆着几盆枯萎的绿萝，风更静些。“你站好。”她说着，不等陈烬反应，就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撩起他的裤脚——深蓝色的布料掀开，露出膝盖上狰狞的伤口：结痂的地方混着干涸的血渍，边缘还有点红肿，新渗的血珠正慢慢晕开。
“怎么伤得这么重？”沈明玥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陈烬的裤腿上，“有没有去医院？校医院离得又不远，你为什么不去？”她站起身，拉着他的手就往校医院的方向走，手心因为着急而攥得发热，“你知不知道伤口感染会怎么样？会发烧，会化脓，到时候更麻烦！”
“我擦了碘伏……”陈烬的声音很轻，带着愧疚。
“擦碘伏有什么用？”沈明玥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脚步却没停，“你以为自己扛着就是对我好吗？你每天累得睁不开眼，现在又摔成这样，我看到只会更担心！”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眼泪还挂在脸颊上，却说得无比认真：“陈烬，我们是情侣啊。有困难应该一起面对，不是你一个人躲起来硬扛，把我推得远远的。”
陈烬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看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他一直以为自己瞒着是为了她好，却忘了她最在意的是“一起”。他伸出手，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对不起，明玥，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不该怕你担心就把你推开……以后有什么事，我都跟你说，再也不自己扛了。”
沈明玥靠在他怀里，听着他胸腔里的心跳，慢慢止住了哭。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声音软下来：“先去校医院让医生看看，要是需要换药，我帮你换。以后不许再这么傻了，知道吗？”
陈烬点点头，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栀子花香。风还在吹，可他觉得心里暖烘烘的——原来把藏在心里的苦说出来，有人陪着一起扛，比自己硬撑着，要轻松多了。
第43章校医院的“温暖时刻”
校医院的白色诊室里，碘伏的清冽气味混着冬日阳光的暖意，轻轻绕在两人身边。医生拿着棉签蘸取碘伏，小心翼翼擦拭陈烬膝盖上的伤口时，他下意识攥紧了裤腿，指节泛白——伤口刚碰到消毒液时有点刺疼，可他没吭声，只是悄悄抬眼看向站在旁边的沈明玥。
她手里攥着块浅粉色手帕，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边缘，眼神紧紧跟着医生的动作，连呼吸都放得很轻。见陈烬疼得微微蹙眉，她悄悄走上前，用没攥手帕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声音放得柔柔软软：“疼的话就说一声，医生会轻一点的。”
陈烬看着她眼底藏不住的担心，突然觉得伤口的疼好像淡了些，他轻轻摇了摇头：“没事，不疼。”
医生处理完伤口，贴上无菌纱布，又叮嘱：“这几天别沾水，也别长时间走路，伤口深，感染了就麻烦了。”沈明玥立刻掏出手机，在备忘录里记下“伤口忌水、少走路”，还特意标了个红色感叹号，那认真的样子，让陈烬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两人走到走廊的长椅坐下，沈明玥从背包里掏出个印着小兔子的保温袋——是上次陈烬送她烤红薯的那个袋子，现在反过来装着给她的东西。她拉开拉链，一股甜香立刻飘了出来：“早上看你没去食堂，就想着你肯定没吃早餐，特意在宿舍楼下的粥铺买了红枣小米粥，还让老板多放了两颗红枣。”
陈烬接过保温袋，指尖碰到袋身，还能感受到暖暖的温度，像揣着个小暖炉。他打开盖子，里面的小米粥熬得稠稠的，红枣炖得软烂，轻轻搅动一下，还能看到沉在底下的几粒枸杞。他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甜丝丝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了空荡荡的胃，连带着心里的那些委屈和疲惫，都好像被这碗粥泡得软了下来。
“怎么知道我喜欢喝小米粥？”他一边慢慢喝，一边问，眼神里带着点诧异——他好像从没跟她说过。
沈明玥笑了，伸手用指尖轻轻擦去他嘴角沾着的一点粥渍：“上次自习室你说胃不舒服，我听你跟室友说‘要是有碗热粥就好了’，后来又看到你买早餐时总盯着粥铺的小米粥看，就记下来啦。”
陈烬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心里突然涌上来一股暖流。他看着沈明玥亮晶晶的眼睛，认真地说：“明玥，谢谢你。谢谢你没怪我隐瞒，还这么用心……”
“傻瓜，我们是情侣啊。”沈明玥打断他，声音温柔却坚定，“情侣就是要一起分享开心的事，也一起扛难办的事。你妈那边要的钱，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我这个月的生活费省一点，你也别再打那么多兼职累坏身体，咱们慢慢凑，总能凑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