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该怎么说呢?简直糟透了。
昨天明明下定决心,一结束工作就去找格雷塔解释的。原本的确也是这样想的,我一上午工作的热情,从未像现在这么高涨过。
但下午我工作的速度越来越慢,我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一些不好的画面。光是想象各种可能的场景,她会不会不听我解释就赶我走?听了之后又会是什么反应?一想到这些就搅得我心神不宁。可随着下班时间逼近,一股更深的恐惧抓住了我:万一……万一解释清楚了,她也依旧不愿意原谅我,要和我从此不再往来呢?
我,堂堂初代主神,令无数半神战栗的处刑官,竟会为了一个人变得如此畏首畏尾。以前谁敢这么说,我绝对不信;但现在?我信,我心服口服。
早上还嫌工作多得烦人,下午却恨不得它们永远做不完。来点突发状况吧,什么都行,只要能让我晚一点去面对。可越是不情愿,效率反而高得离奇,那些堆积的文件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处理干净。
我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效率。
我到底在怕什么?
格雷塔最后那句话,又一次在耳边响起“你离我远点。”
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了。
为了拖延,我甚至翻出了那些准备无限期搁置的陈年工作。可无论我怎么磨蹭,时间依旧冷酷地向前流淌,那个时刻,终将到来。
我对着空无一物的办公桌发呆时,门开了。
“真是稀奇。”大天使抱着双臂,斜倚在门框上,尽管看不清面容,声音里的调侃却毫不掩饰,“这个点,你往常不是溜去偷鸡摸狗,就是在那儿捣蛋。今天居然还在这儿。”
他放下手,走到我对面站定。
“CZZ,昨天是谁问我,还能不能去找格雷塔?我并没有阻止你,不是吗?”他的语气转为严肃,“那么现在,阻止你的,让你坐在这里的人,又是谁?”
我的目光偏向一旁,低声说:“大概是我自己吧。我在担心或者说害怕。”
“感觉很新奇,不是吗?”他纹丝不动,如同我初次见他时那般,“告诉我,滋味如何?”
“糟透了。但……我并不讨厌。”
“你之前问我,为何不教你这些。”他顿了顿,“因为其他事,我都能教。那些问题,凭你主神的手段,总有办法解决。但唯独你的心,我无能为力。这也是为何主神生而知之,却仍需学习与引导。有些事的重量,必须亲身去扛。若你自己下不了决心,就算我现在逼你去,你们的关系也注定布满裂痕。”
是啊,我何尝不明白。纠结、恐惧、患得患失……这不像我。我CZZ的自信,从不源于力量,而是源于相信任何麻烦,我都能亲手解决。
想通这一点,豁然开朗。我一个弹跳起身,那个熟悉的自己似乎又回来了。
大天使静静地看着我,面具之下,我仿佛捕捉到一丝转瞬即逝的欣慰。
“看来你已做出决定。”他转过身,“无论是什么,我不一定支持,但一定会替你收拾烂摊子。明天上班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