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通过答辩，拿到学位证书的那一刻，苏念辰感觉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不仅是从学业中毕业，更是从那艘行驶得磕磕绊绊、不断漏水、耗费心神的泥船般的关系中彻底“毕业”了。
重获新鲜空气的感觉，真好。
为了庆祝，她拉着林晚星去了她们常去的那家小餐馆。灯光温暖，食物飘香，看着坐在对面，因为嘴里塞满食物而像只仓鼠般鼓着腮帮子慢慢咀嚼的林晚星，苏念辰心里莫名地柔软下来。
可能，我就是喜欢和这团子一样、而且对自己永远耐心有加的林晚星玩吧。这个念头自然而然地冒出来，带着一种久违的轻松和笃定。
林晚星似乎察觉到她长时间的注视，疑惑地抬起头，眼神像受惊的小鹿，仿佛在问：“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吃饭？”
苏念辰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拿起旁边那杯冒着细密水珠的冰镇果啤，仰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带来一种清醒的畅快感。她放下杯子，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直视着林晚星的眼睛，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们分了。”
“……”林晚星咀嚼的动作瞬间停住，眼睛微微睁大，满是错愕。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心跳漏了一拍：为什么特意跟我说这个？难道……她察觉到我的心意了？这是某种试探还是……？
就在林晚星内心警铃大作、几乎要开始组织防御工事时，苏念辰接下来的话，像一根细针，轻轻戳破了她刚刚鼓起的紧张气泡。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苏念辰耸耸肩，语气带着一种完成任务的释然，“就是觉得，顺利毕业了，找个象征性的时间点分了，挺好。”她甚至笑了笑，像是在分享一个无足轻重的决定，“就像当年答应他的时候一样，想着如果你考上研就答应，算是好事成双。现在顺利毕业了，就分，也算有始有终，图个吉利。要是不顺利，可能还得拖到毕业再分，就当是给自己努力毕业的一点额外动力？”
她说得那么轻巧，那么理所当然，仿佛那段恋情从一开始就被设定好了保质期，与深刻的情感纠葛无关，更像是一个配合人生重要节点的、功能性的打卡项目。
林晚星悬着的心缓缓落回原地，但落下的过程，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失重感。原来，不是被发现了秘密，只是苏念辰在按她自己设定的、有些奇葩的人生剧本走流程。她该为苏念辰摆脱了一段不合适的关系而高兴，也确实有那么一点高兴。但更多的，是一种弥漫开的、淡淡的荒谬和心疼——为那个被如此“程序化”对待的学长，也为眼前这个似乎还不懂得（或者不愿去懂）何为真正炽热爱恋的苏念辰。
她最终只是低下头，拿起自己的杯子，轻轻“嗯”了一声，将所有翻涌的情绪，连同嘴里尚未完全咽下的食物，一起默默地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