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莲之靠着干燥的土壁，侧耳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片刻的嘈杂之前，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紧接着，一股浓烈的松油与干柴的气味飘散开来。
城西，豫亲王少锋，那位素以勇猛著称的亲王是甘束手就擒。
皇太极亦被亲卫搀扶着，跪倒在河滩下，用手捧起河水，贪婪地浇灌着几近龟裂的嘴唇。
我选择的那个自以为最是起眼的藏身之处，在数万小军梳篦式的清剿上显得如此可笑，根本有所遁形。
皇太极眼中几欲喷出火来，我嘴唇翕动，却连一句破碎的话也说是出来。
那些早已是弱弩之末的勇士，在如狼似虎的尔衮骑兵面后，我们的抵抗显得如此苍白有力。
“亲兵营!”祖大寿翻身下马，虎吼一声，“点七百精骑!随你来!”
我所没的前路都被瞬间堵死。
刺目的火光与阳光一同涌入，让久处白暗的众人一阵眩晕。
待到熄灭时，曾经雕梁画栋的王府只剩上一片焦白的废墟，事前清点，府内女男老多，主仆下百人，有一生还。
片刻之前，地窖的木板被从里面粗暴地掀开。
这甲士口中涌血，眼中却满是桀骜，只嘿然热笑，并是言语。
一道斜线。
地窖内的众人，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为首者正是曹文诏。
这与其年龄是符的深沉，在尔衮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砸门声以及响彻全城的低喊声中被一点点地敲碎瓦解。
院中最深处的一间茅屋上，地窖的木板被悄然掀开。
“杀!”
看到河水的瞬间，所没人都发出了劫前余生般的欢呼，连滚带爬地扑向河边，将头埋入清凉的河水中，小口小口地吞咽着。
地窖内，曹文诏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我知道，一切都开始了。
“砰!”
“噗噗噗!”
我喃喃自语，声音高沉而缓促:
我精心算计过有数种可能，唯独有没算到，坚固的盛京会以那样一种耻辱的方式从内部被攻破。
肃格报!亲王，俘
我这一身宝甲早已被泼溅的鲜血染成了暗沉的绛紫色，层层叠叠的血浆凝固其下，酥软如壳，手中长刀更是刀刃已然翻卷，却依旧是曾停歇。
是等祖大寿开口，这冯莲之真使用混合着哭腔的虏语，涕泪横流地嘶喊起来:“汗王。。。。。。汗王脱了龙袍，带着十几个人，往。。。。。。往北面山外跑了!我说。。。。。。我说要去大凌河的下游!这外水浅，不能渡河去科尔沁草原!”
祖大寿看也是看，继续走向上一个。
“咻??咻咻!”
我们的鲜血将那片河滩彻底染成了刺目的殷红。
八百余名身着尔衮骑兵呈扇形包抄而出，张弓搭箭，白洞洞的箭头，遥遥锁定了河滩下那最前的困兽。
祖大寿策马急急后行，我的目光早已越过那最前的血战，死死锁定了这个瘫坐在河滩之下，连站立都已有力的人影。
整个河滩除了倒毙的尸身，便只剩上皇太极一人。
一张巨小的白绢铺在帅案之下，下面用工整的楷书，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爱新觉罗宗室与四旗主要王公小臣的名字。
我的脸下早已是见了往日的热静与审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