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该如何辨识到底是早上的太阳，还是傍晚的太阳？”
说完这句，黑目凉树晃动手中的水瓶，小小的光圈散开，将水瓶里的光线扰乱。
“……那你为什么要辨认早上和晚上？”降谷零不知道黑目凉树为何突然说起这个奇怪的问题，但对方停下来的沉默，似乎是想让他来接话。
“如果一个登山者想看冉冉升起的旭日，经过艰难的攀登，最终在爬上终点时见到了山峰边缘的太阳，然而接下来却是无边的黑夜。”
黑目凉树持续晃动他的矿泉水瓶，光晕圈就在里面晃来荡去，然后举到眼睛前，挡住视线，只能透过扭曲的水瓶光线，隐约看见对方的脸。
“你会觉得他有点可怜吗？”
黑目凉树开口道。
“如果那晚上有星星，在山峰之巅看夜空也是一件值得的事情吧。”实在不知道黑目凉树到底想说什么，降谷零凭借直觉回应。
“……”
黑目凉树停下动作，扫了一眼身旁的青年人，突兀地说出一句。
“说起来的话，我其实也想问降谷同学一个问题。”
“如果你真的在那种电车难题的情况下，会保证不留私情地处理好吗？”
这明显又是一个让人难以立刻回答的续问。但降谷零却没有犹豫，只间隔了两三秒就开口给出回答。
“这个问题对于现在的我有些难回答，不过我有种预感，当那种情况来临的时候，我会处理好的。而且对于并不确定的外界言论，我更相信眼见为实。”
“我会亲自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好似为了回应黑目凉树的态度，夕阳下的金发青年一字一句坚定道，坚毅的面庞让黑目凉树不由得往他的方向靠近。
“那如果你确实发现那是片即将腐烂的森林呢？”
为了更加清晰地看清对方的脸，黑目凉树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近了许多，一双黑黢黢的眸子眨也不眨，就这般直勾勾盯着面前的青年。
“如果是腐烂的根部，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连根拔起，然后留下健康的树木。”
已经跟上黑目凉树的思路，降谷零毫不犹豫地给出回答。
“……那剩下的坑位呢，或许清除以后会变成沙漠啊。”
仿佛听见了一个新奇的事情，黑目凉树微妙地眨眨眼睛，嘴角的弧度却忍不住往上扬去，把两人不言而表的话继续进行。
“你不知道每年的林业工人还会种植很多新树苗吗？”降谷零反问。
“噗呲……哈哈哈……你是其中最有潜质的树苗吗？”黑目凉树忍不住想笑，掩手挡住唇角。
“算是吧，今年这里还有几百颗新苗呢。你不也是『树』吗？”
降谷零耸肩，就这样跟黑目凉树讨论起了“树苗与森林”的话题，最后一句居然俏皮地玩了一把“谐音”字。
“快到上课时间了，要一起走吗？”降谷零提议道。
“嗯，可以。”黑目凉树又看了一眼手表，距离上课时间还有一刻钟，于是应声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天台边缘，走在前方的降谷零刚准备拉开铁门，突然一阵哐当的声响扑面而来，后侧的黑目凉树脚步一顿，两人同时往边上闪开。
“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