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那日,李妃的病情骤然恶化。
我匆匆赶到瑶华宫时,太医们正在外间低声商议,个个面色凝重。张昭仪已先行到达,坐在床沿为李妃诊脉,眉头紧锁。
“情况如何?”我轻声询问。
张昭仪摇头,将我引至一旁:“脉象浮滑,疑似有外邪入侵。然而这几日贵妃并未外出,饮食也都是小厨房单独准备的……”
我望向床榻,李妃昏睡不醒,额上布满细汗,呼吸急促且不稳。短短几日未见,她竟又消瘦了一圈,腕骨嶙峋凸出,宛如冬日枯枝。
“前日还好好的,还说要给安儿做冬衣……”我握住她冰凉的手,心头一阵紧缩。
“娘娘,”张昭仪压低声音,“贵妃这病,来得颇为蹊跷。”
我明白她的言下之意。自打我执掌凤印以来,后宫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李妃母子,早已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
“能否查出病因?”
“像是中毒,却诊不出具体是何毒。”张昭仪面色沉重,“臣妾怀疑,有人使用了宫外带来的秘药。”
宫外……我心头一凛。若真是宫外之物,那下毒之人,恐怕不止一个。
安儿被乳母抱在偏殿,尚不知母亲病重,正咿呀玩着布老虎。我看着他天真无邪的笑脸,心中一阵酸楚。这孩子尚且不知,自己甫一出生,便已身处漩涡中心。
“加派人手看护皇子。”我吩咐锦书,“饮食衣物,一律加倍小心。”
当夜,我召来陈贵人和赵美人。
烛火摇曳,将她们的身影投在墙上。陈贵人仔细听了李妃的病症,沉吟良久。
“听这症状,倒像是一种来自南疆的蛊毒。”她轻声道,“先皇后在时,也曾有过类似的症状。”
我心中一紧:“先皇后也中过毒?”
陈贵人与赵美人对视一眼,神色复杂。
“那时先皇后刚诊出喜脉不久,便突发怪病,症状与贵妃极为相似。”赵美人低声道,“太医查不出病因,只说是孕期体虚。后来孩子没保住,先皇后的身子也一落千丈……”
我攥紧了衣袖。原来先皇后的小产,并非意外。
“可知是何人所为?”
陈贵人摇头:“当时查了许久,未有定论。但先皇后曾怀疑……”她顿了顿,“与德妃娘娘有关。”
德妃,如今的太后。
我心头巨震。若真是太后,那她的动机何在?忌惮周家权势?还是为亲生儿子扫清障碍?
“此事还有谁知?”
“除了臣妾二人,怕是无人知晓了。”陈贵人叹息,“先皇后心善,不愿牵连无辜,便将此事压下了。”
心善……在这深宫中,心善往往意味着任人宰割。
送走她们,我独自在殿中沉思。若李妃之毒与先皇后当年所中之毒同出一源,那下毒之人,很可能就是同一人。
可太后如今潜心礼佛,看似与世无争,为何又要对李妃下手?
“娘娘,”锦书悄声进来,“皇上往瑶华宫去了。”
我整了整衣装,也前往瑶华宫。
皇上坐在李妃床前,握着她的手,神色凝重。见我进来,他抬眼看了看,目光深沉。
“皇后可知贵妃因何病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