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一紧:“母后何出此言?”
“北境虽平,但朝中暗流涌动。”她咳嗽了几声,“李家权势过盛,已引起多方忌惮。皇上。。。皇上也开始有所猜疑。”
我默然。这正是我所忧虑的。
“你要记住,”太后紧握我的手,“无论发生何事,保住中宫之位,即是保住沈家,也是保住那些依附于你的人。”
我望着太后苍老的面容,忽然觉得她不再只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后,而是一个为儿孙忧心的普通老人。
“臣妾明白。”我轻声应道。
她点点头,闭上眼睛:“哀家累了,你跪安吧。”
我行礼退出。在殿门外,遇见了前来探病的皇上。
他面色凝重,见我出来,微微颔首:“母后如何?”
“太医说是暑热,细心调理应无大碍。”我答道。
他松了口气:“那就好。”顿了顿,“皇后近日辛苦了。”
“这是臣妾分内之事。”
我们并肩走在宫道上,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李家上表,请求立安儿为太子。”皇上突然说道。
我脚步一顿:“皇上有何打算?”
他停下脚步,看向我:“皇后以为如何?”
我垂眸:“皇嗣之事,关乎国本,臣妾不敢妄言。”
他轻笑:“你还是如此谨慎。”目光深远,“安儿尚在襁褓,立太子为时尚早。况且。。。朕还年轻,来日方长。”
我心中明了。皇上对李家的忌惮,已然开始。
“皇上圣明。”我说。
他注视着我,忽然伸手,轻轻拂去我肩头的一片柳絮:“芷儿,若有一日,朕与你父亲之间。。。”
他未再继续,但我们都心知肚明。
“臣妾是皇后,永远是皇上的人。”我轻声说道。
他点点头,未再言语,转身离去。
我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肩头他触碰过的地方,仍残留着一丝余温。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今日的温情,明日或许就会化作利刃。
回到凤仪宫,我继续为安儿缝制香囊。一针一线,细细密密,将所有的忧虑与不安都缝入这小小的香囊中。
夜深了,蝉鸣渐息。我推开窗,见一轮明月高悬,清辉洒满宫墙。
这深宫岁月,尚且漫长。但只要心中存有一丝清明,便能在迷雾中找到前行的路。
就如同这蝉,在黑暗中蛰伏多年,只为了一夏的鸣唱。
我们这些身处宫墙内的女子,又何尝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