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第一场雪悄然落下的时候,安儿不幸染上了风寒。
这场病来得又急又猛,安儿一连几日高烧反复,终日昏睡不醒。太医院众太医轮番诊治,却皆束手无策,连医术精湛的苏沅也紧紧蹙起了眉头。
“小皇子这病…实在有些蹊跷。”她私下里低声告诉我,“表面似是风寒,脉象中却隐现中毒之兆,只是民女一时辨不出究竟是何种毒物。”
我心中骤然一紧:“莫非…与之前李妃所中之毒相同?”
苏沅缓缓摇头:“症状并不相似。这毒更为隐蔽阴险,若非民女日日为小皇子请脉、详察细辨,几乎就要被瞒过去了。”
又是下毒!竟还是对一个年仅四岁的孩童下手!
“可有解毒之法?”
“民女只能竭力一试。”她提笔写下一张药方,“这方子或能暂抑毒性蔓延,但若要彻底除毒,仍需寻出下毒之人、弄清毒性来源。”
我即刻传令彻查安儿近日一切饮食起居。所有伺候的宫人、经手的物品皆被严查,却始终一无所获。
“毒应是通过熏香下的。”苏沅仔细查验安儿殿中所燃的熏香,终于察觉异常,“这香中混入了极细微的毒粉,日久熏染,才致毒性渐深。”
熏香…安儿殿中所用正是内务府统一配发之香,各宫历来皆用此物。
“可能查出毒物来源?”
苏沅仍是摇头:“毒粉已被研磨得极细,混入香料之中,无色无味,实难分辨。”
这幕后之人,心思竟缜密狠毒至此!
安儿病重的消息传开后,贤妃时常前来探望。每一次来,她都带着承璟。承璟虽年纪尚小,却十分担忧弟弟,总执意守在床前不肯离去。
“弟弟一定会好起来的。”他轻轻握着安儿的手低声说。
我望着他们兄弟情深的模样,心中实在不愿怀疑这个年幼的孩子。
腊八那日,安儿的病情陡然转危。他开始呕血,意识昏沉不见醒转。苏沅倾尽所能施救,才勉强护住他一丝微弱的气息。
“娘娘,”她跪倒在我面前,语带哽咽,“民女无能…”
我将她扶起:“非你之过,是那下毒之人太过歹毒。”
皇上闻讯急至,见安儿奄奄一息之状,顿时龙颜大怒。
“查!给朕彻查!若揪出此獠,朕定不轻饶!”
他守在安儿榻边,眼中尽是痛楚。这已是他第二次目睹自己的孩子命悬一线。
“朕已经失去了婉清,失去了李妃,绝不能再失去安儿…”他喃喃低语,声含悲怆。
我静立一旁,心中凄然。这深宫重重,阴谋不断,为何总连无辜孩童都不放过?
是夜,我忽梦先皇后。她独立雪中,周身血迹斑斑。
“芷儿,”她凄声道,“我的孩子…安儿…都要被他们害死了…”
我蓦地惊醒,终下定决心不再隐忍等待。
次日,我传召张昭仪与苏沅入殿。
“本宫要你二人携手,彻查下毒之人。”我冷声下令,“无论牵涉何人,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张昭仪与苏沅领命而去。她二人一精医理、一通毒术,联手细查之下,终于寻得蛛丝马迹。
“毒粉源自宫外。”张昭仪躬身回禀,“臣妾已查实,近日唯有镇国公府的人曾进宫觐见。”
镇国公…那不正是贤妃的父亲!
层次和场景氛围。
“你确定吗?”我紧盯着苏沅,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沅郑重地点头,神色凝重:“这种毒粉的配方极为特殊,其中有一味关键的药材名为血枯草,只生长在南疆的瘴气之地。而据我查明,镇国公府上个月刚刚以采购滋补药材为名,从南疆秘密购入了一批珍稀药材。”
果然是他们!我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但我手中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镇国公在朝中势力庞大,党羽众多,没有铁证根本无法撼动他分毫。
这些日子以来,安儿的病情时好时坏,反复无常。每次眼见稍有好转,不久后就会再次恶化,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暗中操纵,根本不愿看到安儿康复。
“下毒之人仍在持续下毒。”苏沅斩钉截铁地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