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很酸。”我说。
她笑了:“是啊,初尝总是酸的。但要酿成美酒,就得耐心等待它慢慢发酵,逐渐转甜。”
我凝视着她,忽然觉得这位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女子,其实比任何人都看得透彻。
“妹妹常去太后处?”我试探着问。
她神色如常:“太后近日凤体欠安,臣妾略懂推拿之术,常去为太后舒筋活络。”
我点头:“太后年事已高,有妹妹尽心照料,实乃太后的福分。”
她微微一笑:“娘娘过誉了。”
我们并肩漫步在□□上,蝉鸣声声,更显得四周静谧。
“娘娘可知,先皇后也曾有过一个孩子?”王修仪突然问道。
我脚步一顿:“略有耳闻。”
“那孩子若在,该有六岁了。”她声音飘忽,“先皇后为他取好了名字,叫‘康’,健康的康。”
我默然。又一个承载着父母最朴素愿望的名字。
“有时我想,若那孩子能活下来,宫中或许会是另一番景象。”她轻声说道。
我未置一词。这世上的事,从未有过如果。
走到分岔路口,她停步施礼:“臣妾告退。”
我目送她的背影,忽然叫住她:“妹妹。”
她回身:“娘娘还有何吩咐?”
“明日若得闲,来我宫中坐坐。”我说,“我那里有去年酿的梅子酒,虽不及先皇后手艺,却也尚可入口。”
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淡淡的笑意:“谢娘娘,臣妾一定前往。”
自那日起,王修仪常来我宫中。有时带来些自制的点心,有时只是静静地坐一会儿。
我们鲜少交谈,但彼此都明白,在这深宫之中,能有个无需多言也能安心相处的人,是多么难能可贵。
六月初,太后病倒了。
消息传来时,我正在为安儿缝制香囊。针尖不慎刺入指尖,血珠瞬间涌出。
“严重吗?”我问前来报信的宫女。
“太医说是暑热所致,但太后年事已高,需静心调养。”
我立刻赶往慈宁宫。
太后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但眼神依旧清明。见我到来,她微微抬手:“皇后来了。”
我跪在床前:“母后感觉如何?”
“老了,不中用了。”她声音虚弱,“一点暑气都难以承受。”
我握住她的手:“母后定会早日康复。”
她笑了笑,目光扫过殿内众人:“你们都退下,哀家与皇后有话要说。”
宫人依次退出。殿内仅剩我们二人。
“芷儿,”太后轻声道,“哀家这病,来得不是时候。”